謝梧笑了笑,搖頭道:“我還有些事情,暫時走不了。姐姐先去蜀中安頓下來,說不定以後我還要來投靠你呢。”
“你……”
“你放心。”謝梧輕輕拍拍她的手背道:“我心裡有數,不會有事的。”
羅玉含輕嘆了口氣,咬了咬牙從袖袋中取出一個不起眼的荷包塞在謝梧手裡,道:“這是我剛進易府不久的時候,從易安祿那裡偷出來的。你看看有沒有用,能不能……能不能求夏督主放你早些離開京城。我看夏督主跟易安祿不太一樣,或許可以試試。”
謝梧看了看手裡的錦囊,也不著急開啟,只是道:“多謝姐姐,你放心。時候不早了,啟程吧。錦衣衛和東廠如今事情多,只要離開了京城,他們不會為了一個你大肆搜捕的。車伕會送你們商船,珠兒知道該上哪艘船,船上有我們的人,不用擔心。”
“好,你保重。”羅玉含微紅著眼睛輕聲道。
“保重。”
羅玉含上了馬車,馬車緩緩朝前方駛去。謝梧站在路邊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直到馬車轉過彎消失在了視線中。
“小姐,該回去了。”春寒道:“小姐放心便是,車伕是花老闆的心腹護衛,船上一路到蜀中都有我們的人,羅姑娘不會有事的。”
謝梧點點頭,轉身道:“走吧。”
謝梧坐在回城的馬車上,才開啟羅玉含塞給她的荷包。荷包看上去有些老舊,上面的花色和繡線都有些起毛脫落了。荷包裡塞著幾兩碎銀子和幾個銅板。
謝梧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將荷包拿在手裡仔細地捏過一遍。她從髮間抽出一支髮簪,輕輕一轉簪尾探出一根尖銳的短針。謝梧用那短針將荷包邊緣的線挑斷,果然發現是一個夾層。
夾層裡藏著一張薄薄的信箋,信箋已經有些泛黃。或許是那荷包經常被人磋磨揉捏,信紙也已經變得柔軟皺褶。
這是一封密信,信是肅王寫給易安祿的。跟樊氏手裡那三封或落了個化名,或根本不署名的信箋不同,這封信不僅有署名,而且還蓋著肅王府的印章。
目前司禮監手裡關於易安祿勾結肅王府的證據,多半都是假的,可見易安祿並不是個處事不謹慎的人。
謝梧不知道羅玉含是怎麼偷到這封信的,易安祿顯然並不知道這件事。
讓謝梧震驚的並不是肅王的署名和印記,而是信裡的內容。
這封信裡,肅王說泰和帝謀害先帝偽造遺繼位,有朝一日若是能撥亂反正匡扶社稷,易安祿便是大慶的中興之臣。
看著手裡的信函,饒是謝梧也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她只是想搞死易安祿,沒想到玩兒這麼大啊。
謝梧回到府中還有些神思不屬,獨自一人坐在窗邊沉思著。九月等人見她如此,便知道她是有要緊的事情想不明白,也不敢打擾她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謝梧靠著窗戶,一隻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裡的荷包。
如果這封信是真的,那就是說當年先帝真的想要廢太子?那麼先帝意屬的繼承人是誰呢?總不可能是肅王吧?
信王、秦牧。
謝梧在心中輕嘆了一聲,這是什麼品種的倒黴蛋?
雖然這麼想著,她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同情之色。
這麼大的事情,京城裡的人都不知道,遠在肅州的肅王又是怎麼知道的呢?他又為什麼唯獨找易安祿說這件事?
謝梧搖搖頭,這麼大的事情,她不相信肅王會去將泰和帝身邊的人都試探一遍。只有十拿九穩,百分之百確定了易安祿不會出賣他,雙方才有可能勾搭到一起。
又或者……不是肅王勾搭易安祿,而是易安祿得知了這個秘密,去勾搭的肅王?
他又是為什麼選擇肅王呢?
謝梧忍不住敲了敲額頭,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
“小姐。”九月從外面進來,道:“小姐,宮裡來人了,太后娘娘召見。”
謝梧眨了眨眼睛,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太后娘娘召見?見我?”
九月點了點頭,謝梧蹙眉道:“太后現在還這麼閒麼?”
九月笑道:“就是因為現在這樣,太后才格外閒啊。陛下不讓她出宮,她什麼也做不了。但她畢竟還是太后,想要召見一個臣女還是可以的。”
謝梧站起身來,“陛下就不擔心她趁機召見信王黨羽,再給他添什麼麻煩麼?”
九月想了想,道:“也許,陛下就是在等著呢。”
謝梧只得嘆了口氣,起身更衣去了。
落魄的太后依然還是太后,只要她一天沒被廢,皇帝沒真的軟禁她,明面上就沒有人能違逆她。
謝梧可以當面頂撞太后,皇帝知道了也不會怪罪。
但她不能讓所有人知道,自己頂撞了太后。
走出淨月軒,果然看到太后宮中的管事太監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見到謝梧那太監立刻皮笑肉不笑地道:“崇寧縣主,請吧。”
謝梧秀眉微挑,“太后她老人家近日可好?”
“託縣主的福,太后娘娘甚好。”那太監道。
“是麼。”謝梧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看向站在旁邊的謝胤。謝胤沉聲道:“為父要去覲見陛下,正好與你同行。”
謝梧點點頭,笑道:“那倒是巧了,多謝父親。”
“走吧,莫要讓太后娘娘久等。”謝胤沉聲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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