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弄堂離蘇河街道辦,只隔了一條街。
告別王紅,秦遠按照她指的路線,一會兒便騎到目的地。
弄堂門口有一扇大鐵門,連線一條窄巷,兩側是聯排的石庫門建築。
紅牆青瓦,中西風格結合,隱約還能瞧見民國老SH灘的些許風貌。
秦遠下了車子,推車走進小巷,滿滿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
巷子口,枯黃的青苔掩映間,牆上民國時留下的“榮記商行”的廣告字樣已微不可見,取而代之的是“除四害”的有力標語。
而山牆頂端那顆紅紅的五角星,更顯活力。
許是年份久了,各個屋子紅漆寫的門牌號已經模糊、脫落。
好在紅姨說過,44號是離弄堂大門口,左起第六家。
秦遠一棟棟屋子數過,找到這兒。
臨近傍晚,繁花弄堂漸漸瀰漫起煙火氣。
屋子門口,一個50多歲的阿婆正拿乾草點燃玉米芯,來引煤爐。
秦遠停下車子,輕聲問道:
“阿婆,請問這裡是繁花弄堂44號嗎?”
陳阿婆抬起頭,見是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夥兒,打扮的清清爽爽,不由心生好感,熱心回道:
“是這兒,小同志,你找誰?”
“我不找人,我是新來的住租戶,這是我的介紹信。”
秦遠一邊說,一邊從包裡拿出街道辦開的介紹信,遞給陳阿婆。
陳阿婆識字,拿過介紹信一看,不由頓感驚訝,好奇問道:
“介紹信沒問題,你怎麼租到這間房子的?
它是我們屋最好的房子,坐北朝南,整天都能曬到太陽,當初鋼廠李主任的小舅子想分這間房,街道都沒給他。”
秦遠如實回道:“是紅姨幫我租的。”
“哎呀,那...那你是王主任的親戚吧,快請進,快請進。”
聞言,陳阿婆變得更熱情了,半封煤爐進風口,熱情招呼秦遠進屋。
一進門,秦遠支起車子瞅了瞅。
首先是個露天天井,繫著晾衣繩,橫七豎八地晾著一件件勞動布工裝。
過了天井,是個小客堂,陳阿婆邊走,邊介紹道:
“這客堂是公用的,也算各家的‘議事廳’,算上你,我們石庫門裡共住了4戶人家,熱鬧的很。
平常茶餘飯後,可以搬個小凳,到這兒,找大家聊天。
此外,屋裡灶披間的廚房,也是公用的,但屋裡沒廁所,平常方便,得去公廁。”
兩層的石庫門,七八間房子,面積不算大,卻住了4家人,顯得格外擁擠,秦遠覺得反而像京城那種四合院,住著舒服點。
陳阿婆走到自家房門口,衝裡面喊了一句:
“老許,咱44號來新同志啦,是街道王主任幫租的房子,快來幫忙。”
這年頭,鄰里關係好,門上幾乎不掛鎖,陳阿婆家房門敞著,秦遠清晰看到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老頭,一絲不苟地擦拭那位老人家畫像。
聽見喊聲,老頭許興堯放下手中活計,興沖沖地走了出來,先是對秦遠熱烈歡迎,又好奇問道:
“小同志長得一表人材,在哪工作呀?”
“我叫秦遠,今天剛入職,在市農科院保衛科,當幹事。”
秦遠笑著正式介紹了自己。
“秦同志年輕有為,還是幹部崗呢。”
許興堯頓時目光熱切,回道:“我們是同行啊,我也是幹部,我從教師退休後,當了咱居委會的政治學習輔導員。”
“你個老官迷,那屁大點職位,算哪門子幹部。”陳阿婆在一旁笑罵。
“怎麼不算?”許興堯不忿道,“哼,我這職位重要著呢,肩負整個弄堂的思想作風建設。
要知道,咱滬城,至今還有洋人那套小布林喬維亞的遺毒,可不能讓它冒頭。”
“你那連個正式的編制都沒,人小秦同志才是正兒八經的幹部。”陳阿婆繼續說道,“市農科院,頂好的單位,巧了,咱樓上的馮舒雅同志,正好也在農科院當研究員。
她不光人美,又是大學老師,還在藥材公司有職位,身兼三職,厲害著呢...”
說話間,三人來到一間掛鎖的房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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