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食堂。
看著麻順火熱的目光,秦遠不緊不慢地喝口糖水,沒有說話。
“秦領導,這麻順是我們公社三莊生產隊的,有點小聰明。”
一旁,方師傅介紹道:
“我們這兒的三七,一年收割三次,每次你們大城市來人收時,他都會找你們,淘換點好東西。
他認識幾個老獵人,能弄到些本地特產。
並且他鼻子靈,訊息靈通,剛才那老嘎,估計就是他攛掇,來探探路的。
這貨人不壞,只是喜歡討巧,懶,還因投機倒把,被抓過一次。
30來歲的人了,還打著光棍,不務正業。”
麻順跳腳抱屈道:
“這位領導,我那次被抓,是有王八蛋眼紅,舉報的我。
跟你們換東西,我從不坑蒙拐騙,可公道了,還有回頭客呢。
不信,您問方大哥。”
方師傅公允地點點頭,又很有眼力見道:
“秦領導,說話算話,我給你做個我拿手的山藥小甜餅,你待會好好嚐嚐。”
秦遠放下大碗,想了想,又拿出些冰糖,加少許獾子油。
方師傅樂呵地拿起好食材,去發揮廚藝,給倆人留下談話的空間。
麻順目光熱切,見又是冰糖,又是葷油的,感覺面前這領導,比以往來的那些闊氣。
秦遠也沒藏著掖著,開門見山,先掏出2雙舊膠鞋,輕聲說道:
“先說這個能換些什麼?”
麻順看看自己腳上的破草鞋,驚呼道:
“咱這偏僻,這膠鞋結實,縣城的幹部都不一定能穿上,我要有一雙膠鞋,指定能娶上媳婦。
山裡的藥材,菌子,茶餅,獵獲,巖蜂蜜,我都能給您弄來,您想要什麼?”
“虎鞭也能弄到?”秦遠眼中閃過好奇之色,問道,“怎麼換?”
“不瞞您說,縣城小黑市,有人賣過虎鞭,30塊一根。”麻順實話實說道,“一雙膠鞋能換的,畢竟膠鞋當彩禮,能娶到媳婦,虎鞭不行。
但不巧,我認識的那幾個老獵人,沒虎鞭,咱這豹子多,豹的您要嗎,還有豹骨,都是好藥材。”
畸形的供求關係...秦遠心裡暗歎。
虎鞭他不清楚,但那天抓藥時,見藥店有賣虎骨木瓜酒,一瓶1斤,裡頭虎骨有2兩,賣2塊1毛。
沉吟片刻,秦遠說道:
“兩雙鞋子,一雙換茶餅,一雙換巖蜂蜜。”
“沒問題!”麻順欣喜道,“縣裡有茶山,我能弄到老茶餅,分量不少。而巖蜂蜜,太過緊俏,我最多能弄到3斤。
這些換您2雙膠鞋,您換嗎?”
秦遠點頭回道:
“可以,就先換這些,看看你實力,做的好,我這還有些布,也找你換。”
“您就瞧好吧,明早我就帶著茶餅、巖蜂蜜,來找您。”麻順回答的很有自信。
說罷,興沖沖地離開。
食堂再度變得靜悄悄的。
秦遠收起剌嗓子的粗麵窩頭,一邊喝著糖水,一邊拿出本《機械結構學》,閱讀起來。
他對機械真的挺感興趣,為了防止以後弄出什麼成果,太過突兀。
他託陳國文,幫他弄來交大的聽課證和借書證。
像他現在正看的這本,便是從交大圖書館借來。
而手壓井的事,秦遠已經理清了頭緒,回去就能實踐。
別說,西坡公社就挺需要手壓井。
這邊冬季乾燥、缺水,中午剛到時,秦遠想弄點水洗漱,招待所摳摳搜搜的。
看了一會兒書,方師傅手腳麻利,做好了山藥小甜餅,端了上來。
小甜餅放在小竹簸箕上,煎的微黃,冒著熱氣。
方師傅赧然說道:
“總共做出7斤小甜餅,秦領導,你趕緊趁熱嚐嚐,為了做好這餅,我自掏腰包,加了2斤麵粉。
對,2斤麵粉!”
秦遠拿起一個小甜餅,一嘗。
“香甜,軟糯。”
他點頭稱讚一句,見方師傅目露期待,又想到2斤麵粉,笑著分點小甜餅,給方師傅。
方師傅馬上樂的喜笑顏開,說道:
“誒,謝謝秦領導,家裡那幾個臭小子有口福了。秦領導闊氣,這幾天想吃什麼,儘管來找我,我給你做。”
秦遠笑笑,繼續看書。
方師傅美滋滋地拿著小甜餅離開。
“好香啊,還是阿遠你曉得享受。”
突然,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秦遠轉頭看去,卻見馬衛平走進食堂,快步走到這邊,坐下。
秦遠給他遞了塊小甜餅,好奇問道:
“衛平哥也住在這個招待所嗎?我怎麼沒聽說?”
馬衛平三下五除二吃個小甜餅,拿出個水瓶喝了口水,接著搖頭說道:
“我不住這兒,西坡公社附近有個軍區,我住那邊。
剛安頓下來,打聽到你住這裡,就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這邊到底偏僻,並未設立調查部分處,抓特務,找寶藏,需要軍區那邊協作。”
“那特務那邊有什麼線索?”
“他們挺活躍,一來便聽軍區那邊說,在山裡發現陌生的電臺訊號。”
聞言,秦遠不由皺起眉頭,道:
“紋山州全是山,想在山裡追蹤到特務電臺,跟大海撈針沒差。”
馬衛平露出苦笑,“確實難,慢慢來吧。”
秦遠則似是想到什麼,不禁問說:
“對了,衛平哥,在這招待所裡,有三個越猴人,說是來參觀三七種植基地的,會不會跟山百合寶藏扯上關係?”
馬衛平搖了搖頭,說道:
“應該不會,我在軍區問過,他們說越猴那邊也有藥材種植,58年,60年,都有派人來這邊學習如何種植三七。
當下,咱們跟越猴的關係好,寧願自己餓肚子,也想著支援他們點。”
呃...然後就喂出個白眼狼...秦遠心裡不禁泛起這個念頭。
像馬衛平可能對越猴人還抱有好感,秦遠卻天然牴觸。
頓了頓,馬衛平打量了秦遠一眼,溫和笑道:
“阿遠現在倒是蠻符合特情人員條件,等回到滬城,我就給你申請特情人員的補貼。
這每月給的補貼,還挺不錯。”
秦遠沒矯情,點頭回道:“謝謝衛平哥。”
“嗯,我這邊還有事,就先回軍區去了,你幫忙留心一下,要是發現什麼情報,隨時可以去軍區找我。
那邊離的也近。”
“好。”
馬衛平匆匆而去,沒見外,走時,還不忘順倆小甜餅。
秦遠一直在食堂待到晚上,卻沒見馮舒雅一群人回來。
他去問方師傅怎麼回事。
方師傅當即解釋道:
“三七種在三莊生產隊那邊,剛有人來知會過,說三七大豐收,謝所他們太忙,今晚不回招待所,住三莊生產隊。”
“晚上住那安全嗎?”秦遠擔憂說。
方師傅卻笑著說:
“三莊靠著軍區,有軍區雷首長那個牛人坐鎮,哪個宵小敢造次,安全著呢。”
雷首長...秦遠腦海不由閃過前世記憶。
“他奶奶的,走後門竟走到我流血犧牲的戰場上...我雷某人偏要讓她的兒子第一個扛上炸藥包,去炸碉堡!”
。
“嘟嘟...嘟嘟嘟...”
早上,天矇矇亮,秦遠被一陣有力的號聲吵醒。
起身,簡單洗漱一下,去了食堂,卻見方師傅起的更早。
瞧著秦遠,方師傅笑道:
“秦領導沒睡好吧,剛才那是軍區的起床號,在這兒待久了,就習慣了。
像我今早,3點鐘就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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