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兒馬上安排人手,到長安採買。”在說到“長安”二字的時候,李存勖有意抬高聲音。李夫人眉睫輕顫:“哎,不是說西域麼,怎麼倒要往長安去?”
李存勖解釋說,西域常年有商隊經涼州,往長安西市運送上好的藥草、絲絹販賣。他考慮著,一來長安較西域路途近,二來市面上的貨物品色最佳。天氣已經轉冷,需讓母親早點用上藥,所以才準備遣人去長安採買。“孩兒這樣打算,不知父親母親的意下如何?”
李夫人甚為欣慰,點了點頭:“你考慮地確實周全,就此照做吧。”
李克用一直聽著母子交談,飲了一口茶,接過話道:“長安一片戰亂,商路不通,還是直接派辦事利落的人騎快馬去西域買吧。”
“啊?長安怎麼打起仗來了?”
李存勖佯裝驚不知,一臉疑惑地望著父親。
李克用抬眼看著這個白淨純稚的兒子,說道:“想著多讓你學點書上的智慧謀略,所以整天把你關在家裡,沒料想真快成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白面書生,倒不像是我李克用的兒子了。”
李夫人覺得老公這話太刺耳,反問道:“您這話是在批評咱兒子,還是說您自己個兒養兒子太過嚴苛了?”
李克用哈哈笑道:“咱是說,也該讓他多做些事情,見見世面了。”
李存勖神色恭謹,對父親道:“孩兒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除了每天都讀習漢人的書,練功習武一刻也不敢懈怠。”
李克用嗯了一聲,舉目南望。矗立在側的蓋寓言道:“亞子天性聰慧,只是未經歷練。如今世道不太平,南面有黃巢作亂,佔領長安、洛陽;北面契丹爭雄混戰,前景難料;東面的幽州也對我代北虎視眈眈。亞子在太保之中年紀最小,論影響、論功績,恐怕都難以讓其他將領心服,他畢竟是主公獨生親子,寓提議主公許他今後參與軍機,行軍作戰時留帳前聽命。”
李夫人也道:“庭院裡養不出千里馬。蓋寓所說,切中關鍵。”
李克用點點頭,由是答應。李存勖瞪大了眼,忙道:“還是別了,打打殺殺的事我不喜,我更願意呆在家裡,與書畫音律為伴。”
“混賬話!”李克用勃然罵了聲,李夫人慌忙勸慰,李克用又訓責道:“只有手握馬刀的人,才有權力享受你所謂的樂趣。一個不能征服別人的人,只會被別人所奴役。”
李存勖扣頭認錯,李克用亦不怪罪,李存勖繼而問道:“蓋先生方才說四圍都在打仗,父親,咱們是不是也要有所動作?”
蓋寓插話道:“契丹內戰,主公早派去十三太保相助迭剌部抗擊七部聯軍,已獲大勝;劉仁恭與幽州守將有深仇,這個人勇武有餘,智力不足,主公計劃讓他帶一萬沙陀鐵騎,出紫荊關向東,閃擊易州,進而平定幽州。”
“父親深謀遠慮、分派得當,孩兒真是望塵莫及。只是...”
李存勖略顯得遲疑,“只是南邊的戰事,不知道父親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