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在這詭異驚悚的畫面前發出崩潰混亂的尖叫聲,他想要尖叫,但喉嚨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掐住,只能發出一段又一段不成形的氣音。
纏在他身上的肉繩越來越緊,因為缺氧,眼前的景物變得越發模糊昏暗,恐懼使得左斯掙扎得越發用力,卻怎麼也掙不斷那看著不到嬰兒手腕粗的肉繩。
黑暗向左斯襲來,暈過去的最後一秒,左斯看見面前的肉人在眼睛的部位擠出了兩顆眼球。
那兩顆眼球轉了轉,最後比墨還深的瞳仁直直看向了他,一瞬不瞬。
救……
肉繩束縛下的男人徹底沒了沒動靜,自然也看不見後續發生的種種。
從肉糜中長出的肉人轉動著那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珠,打量著周邊的環境,最後才落到自己身上。
裸露在空氣中的肉糜逐漸轉轉化為功能分明的血肉,骨頭磕碰移動的聲音在肉人體內響起,軟趴趴的軀體漸漸有了支撐。
一片寂靜中,兩條肉繩從肉人的手中延伸鑽進巨虎兩截屍身裡,隨著細微的吞嚥聲響起,巨虎的身體扁了下去。
與此同時,肉人的外形發生了令人細思極恐的變化,血淋淋的外表被生長出的面板覆蓋,一點點褪去最初的可怖血腥。
坑中的肉糜碎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長相格外出色的女子,華順烏黑的長髮服帖地覆在身上,掩去部分春色。
隨著最後一聲吞嚥聲落下,女子睜開了雙眼,瞳仁比墨還深的雙鳳眸直直看向被肉繩束縛在半空中的左斯。
女子,即風清宴沒有收回纏繞在左斯身上的肉繩,而是微微屈膝,只一瞬便從坑中躍出,穩穩落在地面上。
沒有去管左斯,風清宴快步來到他的下方,將那兩件撕裂的衣物撿起來,強行套在自己身上。
長及膝蓋的墨髮隨著衣物上身,開始一點點變短,最後維持在及肩的長度。
從風清宴身體延伸的肉繩將左斯最真實的身體狀況感知給她,讓她得以確定對方是真的昏迷了。
隨著裸奔的風險解除,被攪成一團漿糊的思維開始一點點恢復、清醒,陌生的景色映入眼底,讓風清宴泛起疑惑。
這是哪裡?
她不是在基地和其他人一起對抗爆發的喪屍潮嗎?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是精神系異能嗎?
緊繃的身體在記憶回籠的一刻緩緩放鬆,看似破綻百出,實際卻毫無破綻,若此刻有眼拙之物衝上去,絕對會被遊曳在空中的肉繩絞殺成兩截!
腳下的觸感真實無比,沁涼的夜風吹拂在面板上,讓這層新生的面板泛起雞皮疙瘩。
身上的每一處感知都在風清宴這是真實的世界,與她的猜測抗衡廝殺。
眼睫微垂,風清宴抬手在手臂上劃了下。
被硬化的尖銳指甲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割傷,滾燙腥紅的鮮血瞬間迫不及待從傷口中湧出,但卻詭異的沒有滴落在地。
……沒有惡意。
等了十來分鐘卻沒有等到猜測裡的貪婪目光,甚至連一點空間波動都沒有,這讓風清宴皺起了眉。
手臂上的鮮血如同被倒放的影片,流回到血肉裡,猙獰的傷口也迅速癒合,瓷白細膩的手臂乾淨得彷彿之前的傷口都是幻覺。
據她所知,爆發的喪屍潮裡雖有喪屍王,但都不是精神系的異能,且最強大的精神系幻境異能也還沒有達到如此模擬的強度。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風清宴看向身上的衣物,雖然被撕裂四份,但從材質上還是能看出是耐髒實用的材質,風格類似常服。
目光移向仍被肉繩緊緊纏住的左斯,不著寸縷的軀體讓她的眼神變的詭異起來。
她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什麼特殊癖好,哪怕神志不清也不會做出這種撕人衣服的丟臉行為。
那有問題的絕對是對方!
落下定論的風清宴收回纏繞在左斯身上的肉繩,基於搶佔了對方衣服的心虛,她試圖從周圍找尋能夠遮掩對方身體的東西。
皮與肉被生生撕扯開的聲音響起,風清宴把虎皮蓋在左斯的身上,然後選擇一處隱蔽的地方躲藏起來。
茂密的枝葉遮掩住風清宴的身形,家族的教導讓她確認周邊確實沒有什麼危險後,本能去更改自己的外形。
血肉與骨骼移動變換的細微聲響從她的胸口和臉部發出,高挺的胸膛變得平坦,柔和的五官趨向硬朗。
不過眨眼的功夫,一個長相清冷精緻的女子便成了一個清冷霽月的男子,身形也拔高了約莫三寸。
不過令風清宴不自在的是,身高拔高後,覆在她身上的衣物也好似往上縮了縮,裸露在外的面板變得更多了。
懸掛在天上的月亮行至中央,驅趕了幾波循著血腥味過來的野獸,並做好“怪物”追尋其他獵物離開的痕跡,風清宴終於等來了左斯的清醒。
從昏迷中醒來,左斯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一張血盆大口,鋒利的獠牙上裹著腥臭的涎液向他襲來。
“碰!”
“咔嚓——”
沉悶的肉體打擊聲響起,其中還伴隨著細微的骨碎聲,再然後就是巨大的碰撞聲。
本能反擊的左斯一個翻身,緊縮的豎瞳掃視著周邊的環境,黃棕色的毛髮從面板下冒出,眨眼間便從人類變成了一頭斑斕巨虎。
“吼——!”
震耳欲聾的虎嘯在黑夜中響起,讓無數動物蜷縮起身體,或狂奔逃跑,遠離這頭震怒的百獸之王。
遠在百米外的風清宴下意識放輕自己的呼吸,墨瞳微顫。
獸化系異能者?
不,還不能就這麼下定論。
減弱自己心臟跳動的頻率,風清宴的存在感在她的控制下變得薄弱,若非她主動暴露,那她的存在就和周邊的植被沒什麼區別。
咆哮完的左斯身體猛然僵住,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發生的種種詭異畫面,那黏膩溼潤的束縛感至今還存留在他的感官上。
環視一圈,除了乾癟的巨虎屍體和他剛剛殺掉的黑熊,左斯並沒有看到那個詭異的生物。
而以他銳利的視線,可以清晰看見圓坑底部空無一物。
是離開了嗎?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冒出就被左斯迅速掐斷,那毫無反抗之力的危機感讓他根本不敢升起半分慶幸。
那到底是什麼怪物?比那群言行詭異的獸人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