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哥一時不明所以，道：“怎麼了，趕緊起來啊。”
阿番道：“不知為何，我的腳好像黏住啦。”
肖哥聽他語氣驚惶，忙伸手去拉。但阿番甫撐起半個身子，便“噗通”一下重新跌倒。雙腳果真如焊死在地一般，紋絲不動。
肖哥低頭去看，但見他雙腳傷口與地面貼處，嚴絲合縫，像是粘結在了一起，當即抓住其腳踝，猛地一拔。阿番大叫一聲，痛得淚水都飆了出來，驚聲道：“不……不對，我的腳長地上了。”
肖哥道：“好端端的，腳怎會長地上？”見他腳下重新有血流出，想是剛才自己用力過度，把傷口撕拉大了，導致他出現錯覺。肖哥微感自責，正待檢視傷口，忽然阿番悶哼一聲，腳筋微微一抽。然後應激反應般，噌地一下坐起身，第一時間伸手去扯自己雙腳，叫道：“有東西在拉我，有東西在拉我！”
他雙腳繃直，手抓住小腿處拼命往回拉，像是拔河一樣，但只堅持得幾息，便力已不逮，膝關節忽地彎曲，直接跟胸腹貼在了一起。這個動作的詭異之處在於，他的腳是固定在地的，完全是膝蓋屈起那一瞬間的力量，將他整個身體拉扯過去。
肖哥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這時阿番的姿勢讓人摸不著頭腦，剛才還拼命地把腳往回拉，如今雙手卻抵在雙腿上，豁力朝外推。但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在擠壓著他，只憋得青筋爆凸，身體卻無法伸展。
阿番的眼神在這一刻充滿了恐懼，嘶聲道：“快……把我腳剁了！快！”
肖哥以為自己聽錯了，睜大眼問道：“什麼？”
阿番顫抖著吼出來：“快啊，再不動手我就要死了！”
肖哥腦袋裡是空白的，因為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而被他一吼，右手幾乎是應激反應般拔出刀來，左手摁住他的腳，俯身就欲剁下。
然而當他的目光掠過阿番雙腳，聚焦於腳底下的冰層時，瞬間就呆住了。
但見冰層中，一張白色的布匹在搖曳翻轉。偶爾帶著七竅窟窿的部分翻展過來，肖哥打了個激靈，才明白那並非布匹，而是人皮。
人皮頭頂黑黝黝的一撮長髮如水中雜草般透過冰層，扎進阿番腳底的傷口中，將雙方牢牢連結在一起。難怪他的腳怎麼都提不起來。
阿番的五官已經痛苦到扭曲，牙縫裡擠出模糊的聲音：“快……動……手……”
肖哥略加思索，將刀刃平貼於其腳底，咬牙道：“忍著。”發力橫削，要將扎入腳掌的頭髮削斷。豈料刀刃甫進半寸，猛然間那髮絲傳出一股大力拉拽，刀身頓時被腳掌狠狠壓住，甚至都彎曲了，連腳帶刀往冰層嵌進去。
肖哥虎口發麻，急忙棄刀，駭道：“這是什麼鬼東……”抬頭去看阿番時，卻不禁嚇得大叫，往後退出數步。
但見阿番全身上下正在極詭異地扭曲成一團，面板層層褶皺，腦袋如同洩氣了般，已經癟了一半，似乎體內有什麼東西在抽肉拔骨，將其皮層與骨肉強行分離開來。這樣的阿番當然已經無法說話，只剩下皮囊之內令人發毛的咯吱作響。
肖哥再也剋制不住心頭的恐懼，把刀往阿番身上一扔，掉頭就往甬道深處瘋狂奔逃。
與此同時，前面的隊伍正駐足於一條甬道前。
這條甬道，終於跟之前看到的不一樣了，明顯大了很多。但大小不是重點。讓眾人在意並停下腳步的原因是，洞壁間或嵌著或黏著或吊著，許多的兵器、鞍韉、盔甲、衣服……
出現得非常突兀，毫無徵兆，明明前一段還是普通的甬道，拐了個彎就全是這些東西。眾人一時不敢妄動，只是隔了些距離站著，細細端詳。
那些兵器早已失去了鋒芒，黯淡無光，橫七豎八地從冰牆裡戳將出來。而夾雜其中的鎧甲衣飾看起來風格樣式很統一，像是某種制服。許多衣衫黏嵌在洞頂，衣身長長地垂將下來，乍看就像一個個被吊死的人。然而縱目望去，所有服飾裡都是空蕩蕩的。看不到任何的屍骸。
這情景讓眾人震驚，以至於觀察了許久，傅全才敢湊近去。一邊打量一邊道：“這些應該是軍隊的裝備啊，卻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伸手去摸面前的一件衣衫，指尖剛剛觸碰到，那衣衫一角即化為齏粉。傅全道：“有好些年頭了。”
水鱻道：“一般的軍隊可到不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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