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便等到天亮。
隨著最後幾個炮眼的爆破聲響徹群山,幾千斤的巨門應聲而倒。
群盜在陳玉樓的帶領下聚集在坑內,向裡張望。
只見一股股灰塵裹雜著濃煙,帶著濃烈的黴味從墓門後不斷湧出。
嗆得眾人灰頭土臉,咳個不停。
就這麼站在門口又等了半個時辰,料定墓道里的晦氣都已經被山風吹盡。
陳玉樓命花瑪拐率著一部分盜夥在外放哨接應。
其餘盜眾皆用黑布蒙了面,由其親率,提鏟拿槍進墓倒鬥。
群盜進了墓道,沒走多遠,走在最前面的工兵掘子營突然停了下來。
陳玉樓眉頭一皺,撥開眾人走上前一看,叫了聲苦。
原來墓道中間早已坍塌,幾塊幾百斤的巨石從頂上落下,把通往墓室的通道堵了個嚴絲合縫。
“墓道里不好爆破,羅帥,眼下只能叫工兵們鑿挖了!”
“嘿嘿,陳總把頭瞧好吧!”
羅老歪看上去卻一點也不擔心。
他招來副官低聲吩咐幾句。
不一會兒,十幾個工兵牽著四五頭騾馬進了墓道。
陳玉樓當即恍然,讚道:
“關鍵時刻還是羅帥應變妥當!”
羅老歪得意大笑,讓手下用粗麻繩一端拴住馬背,再派工兵在巨石上鑿出幾個牛鼻孔,把另一端穿過去繫牢,用鞭子趕著騾馬向外強行拖拽。
正所謂“牛牽馬拽,無所不用其極”。
不消片刻,堆在墓道中間的幾塊巨石便被盡數除去。
李長清看得嘖嘖稱奇,感嘆勞動人民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的。
這些巨石個個身寬體胖,三人也合抱不過來,加上墓道里本就不夠寬闊,若是用鐵鎬鑿,恐怕一天一夜也鑿不穿!
墓道又被打通,群盜收拾妥當繼續摸索前行。
又往裡行出幾百米,有探子來報,說前方又發現一個石門。
陳玉樓聞言與羅老歪對望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幾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到隊伍前方,果見墓道盡頭矗立著一座年代久遠,表面已經剝蝕不清的青石門。
陳玉樓見那石門遠不如之前的墓門宏偉厚重,鑿穿應也耽擱不了太久,不由鬆了口氣,轉身對眾人道:
“元人不遵墓制,大多斬山為槨,穿石為藏,此等小場面不足為怪!”
“曹他奶奶的,那個誰,帶人把這他孃的破門給老子透了!”
羅老歪一心只顧進到地宮墓室裡搬運寶貨,被元墓墓道里接二連三的么蛾子搞得心煩意亂,忍不住拔槍對著石門就是一梭子。
陳玉樓無奈搖頭。
工兵掘子營得令,一哄而上,乒乒乓乓鑿了半個時辰,在石門中央穿了個不大不小的口子。
群盜在盜魁的指揮下排成一字長龍,一個個過門緩慢地向前推進。
“李兄,羅帥,諸位兄弟請看,咱們現在所處就是通往墓室地宮的甬道了!”
穿過石門,陳玉樓指著周圍對眾人道。
他雖然不過三十,但自從當上卸嶺扛把子以來,聽過的盜過的古墓無數,來這元墓裡倒鬥卻還是頭一次,語氣不免帶了幾分興奮。
羅老歪摸著甬道兩旁石獸的屁股,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他對盜墓摸金的癮,比女人和煙炮還大,此時知道墓室就在前方,更是激動地臉紅脖子粗。
李長清一言不發,仔細地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昏暗的甬道遠比之前的寬闊,近千號人排隊走在裡面也不覺得擁擠。
無數的火把煤燈把整個空間照的猶如白晝,稍加觀察,就能看出甬道兩邊整齊的磚牆,兩兩五步間隔的不知名石獸,還有甬道頂端偶然可見的莫名的紋路。
不知為何,縱然清楚前路必定兇險莫測,他的心情卻逐漸激盪。
那是一種莫名的期待。
“走了,道士。”
慵懶淡漠的女聲潺潺入耳,玲瓏的身形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帶起一陣清風。
紅姑娘這些年隨盜魁陳玉樓見慣了大風大浪,對面前的一切顯得有些興致缺缺,時而打著呵欠。
一雙明皙如玉的纖手攏在袖中。
待得李長清追上前隊,陳玉樓洪亮清朗的聲音飄入耳間。
“諸位兄弟請聽陳某一言!”
“咱們卸嶺群雄也不是天生的響馬賊寇,只因當今世道大亂,與其在水深火熱裡苦捱,還不如到綠林道中做個好漢,做出些爭氣的舉動來,也好叫世人刮目相看!”
好傢伙,陳總把頭又擱這開動員大會呢.
李長清微微一笑,也上去湊熱鬧。
只聽陳玉樓接著道:
“陳某身後墓道的地宮裡,都是元人殉葬的金銀財寶,諸位兄弟想想,此等明器當真是墓中古屍之物嗎?”
“不,絕對不是!”
“這墓中的無數寶貨貴器,試問有哪一樣不是元人從咱們老百姓手裡搜刮去的?這一件件都是民脂民膏啊,都是咱們勞苦大眾的血和汗凝成的!”
群盜雙拳緊握,一臉的同仇敵愾。
“這些個元人貴胄,生前受用了,死後還要擺在身邊,寧願一同腐爛,也不肯還與苦主!難道真的以為頭頂上的那個老翁沒長眼睛嗎?”
言至於此,一些耳根子軟的盜眾已經悄悄抹起了眼淚。
“如今我等來了,正是替天行道,這便是一報還一報!”
陳玉樓振臂一呼:
“能舉非凡之事的必是豪傑,諸位兄弟,大著膽子隨陳某搬空墓中寶貨,取回我們自己的東西,還於世間!”
“總把頭威武!”
“原為陳總把頭赴死!”
群盜聽完個個心情激昂,志氣高漲,熱血沖天,恨不得用手中鐵鍁把瓶山翻過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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