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娘姣好的臉上冰寒如霜,盯著身前神色匆匆的盜眾,餘光卻一直在李長清跳崖的周圍遊離,美眸深處不時浮現一抹擔憂。
“啞巴,你下來的時候是否發現異常?”
陳玉樓突然開口。
“阿巴阿巴。”
啞巴崑崙摩勒搖了搖頭。
他之前是聽羅老歪說總把頭有難,才隨著對方一起,領著一百來個當兵的攀壁下來的。
一路上走的心急,也沒心思注意四周的情況。
沒想到等趕到現場,除了一座殘破的宮殿和一片成了廢墟的園林,四下裡風平浪靜,沒有丁點險情!
總把頭和紅姑娘就圍坐在殿中,另有十幾個卸嶺盜眾在旁,正清理著遍地的雞屍和毒蟲殘肢。
哦對,還有幾個神情恍惚的當兵的,抱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哪有羅老歪說的,什麼十幾米的黑蜈蚣,什麼鋪天蓋地的毒蟲潮海
陳玉樓稍鬆了口氣,跟他說了剛才發生的事。
原來,在李長清跳崖不久,後殿內的雞蟲的搏殺也塵埃落定。
之前還氣焰囂張的毒蟲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六神無主,幾乎在瞬間放棄了抵抗。
仰面倒地,像被人點了穴似的一動不動,任由群雞啄殺。
不過半刻,剩餘的毒蟲便被絞殺殆盡。
偶有不死的,也都嚇破了膽,躲到山腹的深處,再也不敢露頭。
長久以來困擾群盜,甚至數次將他們逼入險境的瓶山毒蟲,就以這樣一種戲劇的方式銷聲匿跡了。
不過這一場昏天黑地的惡戰下來,原本帶下來的幾百只大公雞也盡數折損。
等群盜清理戰場時,能站著的活雞不超一掌之數。
清點後,只有五十九隻雄雞尚有氣在,幾乎個個帶傷。
其中,十二隻雖然活著,但已重傷難愈。
群盜不忍其再受折磨,便給了它們一個痛快。
陳玉樓下令就地厚葬群雞,以表敬意。
“方才必定是李道長手刃了它們的祖宗,那條六翅蜈蚣,才導致蟲群被迷了三尸神,慌亂中潰敗而亡!”
陳玉樓語氣篤定,感慨道:
“李道長智勇絕倫,義薄雲天,吾輩遠不如也!”
紅姑娘聽他這麼一說,眼睛一亮,眉宇間憂色漸去。
“總把頭,總把頭,哎喲我滴把頭哥哥哎!”
這時,一道粗獷的笑聲在幾人耳邊炸響。
羅老歪不知何時從柱子上跳了下來。
大步走到陳玉樓身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背,猙獰的臉上滿是貪婪。
“幾位再在這閒聊,無所事事,黃花菜兒都要涼了!”
“現在苦戰既然已經過去了,正是咱們兄弟收穫的季節,咱可不能在這浪費時間啊!”
“陳總把頭有空再這消遣吹噓,還不如跟弟弟一塊四處轉轉,用您那雙慧眼找一找,嘿嘿,搜一搜,咱老羅是個粗人,不懂規矩,要是落下什麼值錢的寶貝,那就太可惜了!”
“哼,你羅帥方才逃命的時候,可是什麼也不顧啊!”
陳玉樓冷笑。
“要我說,羅帥你真可稱得上是風一般的男子,連跑都跑的那麼灑脫,真是羨煞我等。”
啞巴崑崙摩勒不傻,聽到這話臉色立馬一變,知道自己被騙了,惡狠狠地盯著羅老歪。
紅姑娘注意力一直放在崖邊,對羅老歪連還以臉色都欠奉。
羅老歪聞言老臉一紅,擦了擦淌下的汗,訕訕賠笑道:
“陳總把頭言重了,此事的確是我老羅的不對,弟弟在這給哥哥賠罪了!”
陳玉樓瞥他一眼,臉色這才稍稍緩和。
“唉,羅帥,你讓陳某怎麼說你才好!”
畢竟倒鬥才剛剛開始,羅老歪和他手下的部隊是不可缺少的一環,此時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哈哈,總把頭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羅老歪見陳玉樓不再追究,鬆了口氣,把胸脯拍地邦邦作響。
“老羅我要是再丟下盟友獨自逃生,你就把我給斃嘍!”
我信你個鬼!
陳玉樓翻了個白眼。
這羅老歪,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率兵搬運殿中寶貨,竟對幾百個手下的集體蒸發問都不問,滿腦子只想著發財。
令他極為不恥。
“大帥,俺們哥幾個在大殿的西南角發現了這些東西,您看?”
說話間,有幾個二流子氣質的軍漢拖著幾隻皮箱來到二人面前,討好道。
羅老歪低頭一看,見箱子裡裝的都是些盔甲刀矛,弓盾斧矢之類的兵器,盡皆腐朽不堪。
當即眉頭緊皺,不耐煩地罵道:
“這都是些甚麼鳥貨色,收這些破銅爛鐵回去擺在倉庫裡吃灰不成,他孃的,還不快給老子扔了!”
“哎,哎是!”
幾個當兵彎著腰的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他奶奶的,這群狗日的,淨拿這些破事來煩我!總把頭,我——”
“大帥,這神像要不要搬啊?”
羅老歪話剛說到一半,又被人打斷,氣得他轉身就要掏槍。
猛然一回頭,正和大殿中央的神像對上了眼。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好傢伙,剛才怎麼沒注意,殿裡面竟還有這麼大一個神像!
這金光燦燦的,還鑲了不少翠珠瑪瑙,好不晃眼!
他一對眼珠子當場就看直了。
“搬,哪個敢不搬,老子斃了他!”
說著,哈喇子順著下巴流了一地。
“我曹他祖宗,這下真是要發大財了!”
陳玉樓皺眉,剛想說話。
卻見早已有十幾個當兵的找出粗繩,捆了那神像,用力拖拽起來。
“住手!”
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眾人紛紛望去。
殿門外,道人飄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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