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聽了孫九爺的話,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古時候那些迷信求仙得道的人們,都認為自己前世曾經參與過西王母的蟠桃會,能參與此會的都是神仙,所以許多江湖術士和丹客,都稱其自己曾是當年蟠桃會中的仙人,封師古的墓室中如此佈置,是隱然自居真仙之意。
孫九爺沒去理睬胖子,問我:“既已找到了地仙的墓室棺槨,該怎麼動手就看你的安排了。”
我看看他們四人的神色,知道眾人一是疲憊壓抑,二是絕望緊張,只有我和胖子身上多少還有點惟恐天下不亂的興奮,但到了最後這節骨眼,務必要抖擻精神撐住,便對大夥說:“同志們,棺材山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大夥都很清楚,我就不多說了,至於開啟地仙的黃金棺槨能否會平安無事?這種可憐的念頭,我看趁早扔進太平洋裡去好了。別忘了置之死地才能後生,只要咱們沉住氣,充分運用摸金行裡的手藝升棺發材,就沒有咱倒不了的鬥。”
棺材山地底的震動時有時無,卻是一陣比一陣劇烈,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立刻著手準備開棺,我先取出一截蠟燭來,讓孫九爺到墓室東南角點起來。
之所以讓孫九爺做這件事,是因為我總覺得他身上有屍變的跡象,最奇怪的是,摸金校尉佔測吉凶的燭火命燈,對孫九爺並沒有任何反應,這就說明他是人非鬼,但活人身上絕不可能出現屍蟲啃噬的痕跡,自打進入烏羊王地宮開始,我似乎也感覺不到他身上有活人的氣息存在了,也許這件事的真相和後果雖然尚為顯露,潛在的威脅卻遠遠超過了黃金棺槨中的地仙,須是不能不防。
孫九爺依言點了蠟燭,燭光映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色簡直就如死屍般灰暗,眼中神采格外渾濁,看得我心裡直冒涼氣,可先前他又是賭咒又是發誓,咬定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幸好他在進入棺材山炮神廟以來,所作所為都還在情理之中,看起來把能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拿他的話來說,我們五個人的命都綁在了一處,離了他未必還能有機會逃出地仙村,眾人雖然都發覺得這個人變得越來越可怕,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地仙墓是棺材山盤古脈生氣發源之地,蠟燭燃燒起來不見絲毫異狀,我對shirley楊使了個眼色,讓她帶著么妹兒向後退開,確保住墓室的出口,最重要的是在我們身後仔細觀察孫九爺的一舉一動,可別讓我和胖子開棺時著了他的黑手。
隨後我和胖子、孫九爺三人湊到黃金棺槨前,仔細尋找下手之處,盜墓過程中,開棺摸金歷來都是最兇險的環節,所以就連胖子也格外小心,滿擬要找到金槨縫隙,用工兵鏟撬開槨蓋,不料三人找了一圈,發現地仙的黃金槨四周竟然沒有縫隙,而是在槨頂上兩扇鏤空的槨門,無鎖無釘,一伸手就能開啟,不費吹灰之力。
先前雖已考慮到了——地仙封師古的墓穴與其餘的著名陵墓迥然不同,但見墓主棺槨形同虛設,仍是不免感到意外,我沒敢輕舉妄動直接揭開槨門,先爬上黃金槨,用射燈透過鏤空處向裡面看了幾眼,發現裡面有些暗綠色的微弱反光,但隔著厚重的黃金槨蓋,根本看不出來裡面是另一層套槨還是什麼,只聞到一股高度腐爛的屍臭從中傳出。
胖子見了諾大一口金槨,滿心都是感慨,恨不得把整個棺材直接空運回去,在旁邊不住撫摸著黃金棺槨,他迫不及待地問我:“老胡,棺材裡面是什麼樣的?”孫九爺也問:“地仙在不在棺材裡?”
我不屑地說:“什麼他孃的地仙,跟臭乳酪一個味道,估計已經爛得差不多了,看來咱們先前多慮了,封師古這老粽子腐爛到這個地步,大概連乍屍都乍不動了。”
孫九爺說:“他的屍體要是高度腐爛了,就肯定無法度煉成屍仙了,但是別大意,趕緊把火油拿出來吧。”
我還指望著裡面的殭屍肚子裡有金丹,雖然從種種跡象上看來,這個希望已經很渺茫了,可我仍不想直接放火,只拿出火油灌子交給胖子,讓他等我發出明確的訊號,再動手焚燬地仙屍骸。
胖子大包大攬地說:“放火這事你儘管放心,咱們先趕緊揭開槨蓋,看看裡邊有什麼稀罕的東西沒有……”
這話剛說一半,就聽棺槨裡忽然發出一陣古怪的聲響,似乎有個沉重的軀體在其中掙扎著蠕動,我急忙一翻身滾下黃金槨,孫九爺和胖子也各自退開了兩步,我向身後看了看,墓室後部的shirley楊和么妹兒也都聽見了動靜,shirley楊擔心我有閃失,便抬手把金鋼傘朝我扔了過來。
我伸手抄住金鋼傘,心想“莫非棺中腐屍在動”?又見墓室牆角的蠟燭仍在燃燒,似乎附近空氣中那股濃烈的屍臭對其沒有影響,有火苗就說明有氧氣,而且墓中暫無危險,於是打對孫九爺和胖子打了個手勢,三人戴上手套,再次摸到黃金槨前,用工兵鏟將槨門微微條開一條縫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