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守仁大駭,霎時之間全身無力,險些從座椅上摔下來,幸好此時王黎運功施為,一股柔和的內力從她掌心傳出,隔空托住賀守仁的整個身軀,後者面露冷汗,失聲道:“巫族……御蠱……難道、難道真是天要亡我平州!”
“不!好像也不完全是……但好像……”夜千塵努力追憶,又覺得蹊蹺太多。
王黎控制內力讓賀守仁歸位坐好,又朝夜千塵嗔怪道:“一次說完!別飄忽不定的引人錯想。”
夜千塵思考良久後,再次說道:“我爺爺曾跟我說,巫族傳人到如今已少之又少,能夠掌控蠱術之人更是鳳毛麟角。御蠱之法原先是巫族專門用以報復死敵或降災之類,不是深仇大恨也不會輕易使用的。因為蠱術本身也存在諸多禁忌,作為秘傳之術,不可能會落到妖族手裡。而且,遠古巫族尚且在時代潮流下漸漸沒落,現代文明研發的眾多道法神通中,能夠剋制蠱術的也大有所在,殘存的傳人如果僅憑蠱術,不可能令偌大的平州陷入災荒,他們如果真有這麼大本事,早就征服世界了。”
王黎聽完後,眼中的怒色全散,轉而帶有讚許地摸摸夜千塵的頭,微笑道:“不錯,說明你並非如旁人所說那般不學無術。既如此,你又怎麼看這件事呢?”
難得從她口中聽到對自己的認可,夜千塵神情瞬間有些飄飄然,當下用力一拍大腿!站起身來,就要有一翻邏輯縝密的分析說辭時,旁邊的若心卻發出一聲驚呼,隨即委屈不已地看著自己大腿內側的掌印。
“施主你下次能不能拍自己的大腿?”
夜千塵又摸摸若心的臉蛋,笑嘻嘻道:“太激動拍偏了。”
王黎扶著額頭嘆氣不已:“快說,別耍寶。”
夜千塵正色道:“依我推測,狐妖是始作俑者無疑,但恐怕其中還有有巫族傳人相助,很有可能不止一個。並且他們必定掌握著能夠讓蠱術效力倍增的手段,才使得無數修士醫師對這種怪病也無能為力。至於他們為何專挑青壯之人下手,這就……額,接下來有請北國暮歌城王黎城主,以及寒山寺得道高僧若心大師代為分析。”
若心立馬雙手合十:“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見夜千塵擔子撂得如此爐火純青,料想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而且王黎此時心裡算是明白了,若心這小和尚每到自己回答不上來的問題時就以這句話做擋箭牌。
“如果這種蠱術,針對的是正是人心,那麼便能說通了。”王黎淡淡道。
賀守仁此時眼中帶有精光,已將夜千塵與王黎視為救命稻草,北國之昌明遠勝南迴,他們二人又是北國身份尊貴無比的高階人物,結合所聞所想,甫一分析便找出大半他們窮盡數年也弄不清的原因,怎生一句妙哉了得?當即連忙追問道:“怎麼個說通法?”
王黎:“孩童心中無暇,巫人無從操控,自然對這針對人心的蠱術完全免疫;而年邁垂老之人要麼是歷盡世事之後,心態淡泊無爭,要麼是已半截入土,即便心有執念也時日無多,同樣是多餘下手的物件。而佛法正是這類邪術的剋星,我想這便是佛門中人不受其害的原因了。”
賀守仁聽完,心中怒意油然而生:“他們這是要徹底害垮青狀一輩,讓我平州難以復興,真是狠毒至極啊!”
王黎看著他,沉聲道:“當務之急,除了解決疫情之外,重中之重還是處理好你們平州內四大家族分裂零散的局面。以你求助南迴各州得到的回饋來看,如果我所料不差,南迴其他州土高層非但不會分憂,反而還有不少人對你們虎視眈眈,所以你才別無他法密信求助人族其餘各國,對嗎?”
賀守仁雙眸陰晴不定,最終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不愧是暮歌城城主,對於時政風雲瞭然於胸。確實,中州早有想要合併我們平州的心,而隔壁青州也對狐妖一族幾度縱容,只怕就等著我們內部分崩離析,屆時他們好坐收漁翁,瓜分地域了。王城主……”
說到這裡,賀守仁忽然起身來面對著站到王黎三人,低著頭深深鞠了一躬,夜千塵連忙上前雙手託著他的雙肩,若非如此恐怕這位州主就要給他們跪下了。
“賀州主有話直說就好,你貴為平州知府,如此不妥。”王黎肅然道。
“王城主,列國真正有大智慧的政客大多坐守山門無法抽身,即便得空,以我的薄面也不足以請動他們。所以列國只能派遣年輕一輩前來平州,這已是莫大恩惠。他們少年英傑出自各派,想來道行不俗對付妖族綽綽有餘,但終究無法幫我解決內患,如今我手段底牌盡出,也抗不下這四面八方的壓力,實在是窮途末路了,王城主乃一城首腦,可否教我下一步該怎麼走?”賀守仁姿態謙卑的保持著鞠躬姿態:“也請夜公子與若心大法師為我出謀劃策。”
王黎伸出手微微往上一臺,又是一股深厚而!溫和的內力湧出,朝賀守仁的胸膛處匯成一雙無形的玉手向上頂起,使他鞠下去的腰桿重新挺直。
隨後她輕聲道:“我們二人既行走在外,便不會再自恃身份,來到平州,千塵作為後輩,我作為一屆女子,於情於理都不應受知府大人這一鞠。”
若心在一旁跟著道:“阿彌陀佛,貧僧也當不起州主這等大禮。”
王黎:“我們先前既已承諾介入其中,便不會食言。”說到這裡,她冷笑一聲,接著說道:“破局先入局,這下一步,我們便去會會其他三大家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