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多寶朝若心半蹲下,回以合手禮:“伏靖大師心繫蒼生才真正是功德無量,阿彌陀佛。”
若心:“還有一句話師父讓我轉述於你。”
範多寶:“悉聽大師教誨。”
若心:“貪嗔痴無非自苦,戒定慧終有舍離。施主執念太重,須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範多寶對著若心拜了下去,虔誠無比道:“多謝伏靖大師指點,鄙人記下了。”
若心踮起腳尖,伸手輕輕在拜下來的範多寶頭上敲了三下,便離開了正廳,一路小跑跟上王黎。
良久,範多寶才站起身來。
此時夜千塵還在廳內,看著這範多寶的虛假做派,越發覺得噁心。王黎已經鬆開了對他的控制,但她的聲音卻在夜千塵腦海中忽然響了起來。
“走了,別鬧事。”
好傢伙,她還能隔空傳音。
於是夜千塵恨恨地看了範多寶一眼,不甘不願地隨口說了句後會有期,便也最後一個走出門去了。
範多寶在三人身後拱手道:“既如此,府中諸事待理,鄙人便不多送了。”
說完,他旁邊走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站在範多寶身邊,望著離開的三人的背影,低聲道:“老爺,這個幾個人會不會很麻煩?”
範多寶此時抬起頭,面目中多了一絲陰翳,與方才截然不同判若兩人:“確實很麻煩。王黎都來了,但算算時間。她應該不是跟北國那幫年輕人一同來的。你務必把我交代的那件事做好,這樣麻煩就會小一點。”
那人點點頭,道:“老爺放心,安排的人已經去了。”
…………
走在道上,夜晚星光灑在三人身上。
夜千塵朝王黎問道:“這個範多寶滿嘴跑火車,為什麼不讓我駁他?”
若心問道:“什麼是火車?”
夜千塵:“小孩子一邊去。”
王黎看了他一眼,道:“此人城府深沉,八面玲瓏。哪怕我們明知他今晚所說盡是搪塞之語,人家也說得滴水不漏。你拿什麼駁他?”
夜千塵道:“你就差沒把我嘴巴堵著綁在椅子上了,不然我罵死這老鬼!王黎啊,不是我說你,談判這點你就不如人家蘇錦安大城主了,今晚如果換做是他……定能辯得他體無完膚,羞愧不已。”
王黎輕哼了一聲,打斷了夜千塵,道:“換做是他這滑頭鬼,只怕今晚就要與範多寶拜把子,兩人相見恨晚。”
…………
北國,暮歌城。
一位能言善辯的城主忽然打了個噴嚏。
…………
“范家既有這樣一號人物,加上其餘兩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賀守仁確實鬥不過他們。”王黎接著說道。
“要我說一劍斬了算了,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月光下,夜千塵心中仍有不甘,他實在是很看不慣這個範多寶。
若心搖搖頭道:“我佛慈悲,不可。”
夜千塵白了小和尚一眼……
王黎:“非但不能斬,他還不能輕易死。範多寶是平州重要人物,暫且還得留他逍遙自在。”
夜千塵:“為什麼?哪怕明知他是個壞人?”
若心道:“貧僧也不明白,一念放下可萬般自在,他們為何還總鬥來鬥去?”
王黎抬頭望著月光,月光與星空雖高潔又孤遠,但是那愁雲慘霧,此時四野飄蕩出來虐了滿天。
星與月高呢,它不作不為。
雲與霧濃吧,還層見疊出。
何以撥雲揮霧見青天?
唯有黎明。
但黎明也在等待長夜過盡。
於是她閉上眼嘆了口氣。
“因為世道紛紜萬變,總有人心似著魔,至於為何不能殺……唉,這就是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