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城

第68章 出征

那日在平州大會堂中,商討的最終結果是由賀守仁調配大半部分賀家勢力與州官,帶領東玄聖靈兩國所有援軍前往莫桑山,討伐狐妖。而平州生存或毀滅,都在這一戰了。

多年後南迴國新編的史書上,稱此役為‘莫桑山戰役’。

那些留守的勢力在平州安撫百姓,做好一切善後。畢竟病疫並沒有因為援軍的到來而有多少好轉。到了這種時候,賀守仁早已不再指望其他三大家族,甚至那個範多寶,他都只求不從中作梗就最好。這一戰無論勝敗,平州日後的政局都將天翻地覆,所有新仇舊恨,自然一併了結。

而夜千塵利用偏激手段逼得謝家與嚴家應援,賀守仁當然是知道的,不過憑他對那兩個‘老夥計’的瞭解,猜也猜得到他們只會做個表面功夫罷了。但哪怕他們能有這個態度,也比範多寶好得多。

戰爭會讓每個人心中英勇或怯懦的一面無所遁形,但此番出征,無論是東玄國或聖靈國,士氣都不見得多麼高漲,不知是因為他們覺得平州並不是自己的故鄉,還是覺得這一戰絲毫沒有任何懸念,必然會摧枯拉朽大獲全勝,所以根本看不到這些年輕人的臉上有什麼決死之心。

“賀州主,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施箜騎上了一匹全副武裝的棕色戰馬,那馬蹄踏在地上,竟湧起一股墨綠色的火焰,顯非凡種。

瑟妃的眼睛毒辣,定睛一看便認出那是蓬萊仙宗早年馴服的洪荒古種‘墨焱駒’。不禁再次掂量起蓬萊仙宗的底蘊來了。

賀守仁淡笑道:“道友無需著急,我們還有一批隊伍沒到呢,但應該也差不多了。”

瑟妃將目光從‘墨焱駒’身上移開,朝賀守仁問道:“莫非州主還指望北國那幫名不副實的人會到來麼?說起來人家可是自由國度,小日子過得不知道多舒坦,壓根沒想著浪費精力來支援你這個‘鄰居’呢。您也別自己騙自己了,我們隔著數千萬里路,跨越了幾座大陸都過得來,也沒遇上什麼危險。他們不過是鄰國,要說過來不就走兩步的事?偏生又那麼巧遇上了麻煩,哪怕是麻煩,強如北國什麼事情解決不了?這些話說出來,州主您自己信嗎?”

賀守仁與駱天章對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剛想說自己並非是在等北國援軍時,眾人身後響起了陣陣馬蹄聲。

於是眾人紛紛回首望去。

那是一支……隊伍?可以說是隊伍吧。只是那兩百多號人,雖然騎著戰馬舉著旗,為首還有一人有氣無力地吹著不太好聽的號角,但從那凌亂的步伐和花枝招展的隊旗不得不令人懷疑領隊的人是否曾在馬戲團混過。

而更誇張的是,在隊伍前面,儼然是一輛足可容納十多人,裝飾紋路華麗至極的馬車,車頂插著一面巨大的旗幟,上面那‘開天奇蹟’四個大字甭提有多鮮豔。馬車足足有四匹駿馬拉著,本來整個管道已經很寬敞了,他好傢伙一輛馬車直接橫跨了整條路,要說車裡真坐著十個八個將軍戰士人物也說得過去,但馬車的門簾敞開著,眾人都能看到裡面只坐著兩個小孩,一個一身華麗戰甲的胖子,一個光著腳丫的小和尚。

再看那後面跟著的二百多‘騎兵’們,個個全副武裝,長槍佩劍鎧甲弓弩盾牌等,估計全是按平州最精良的配置來的。而盔甲上的花紋一看就是高階藝術家的手筆,雖然亮麗華美的樣式不會為裝備本身新增什麼威力,但會更貴。

‘開天奇蹟’軍團的大統領明知如此就是毅然決然選擇了最貴的,因為他知道自己帶領的這幫人根本不能打,但行頭就是面子,好看炫酷就完了啊!

當然,出戰前裝配越好勝率越大這合情合理,施箜或許也是這麼認為的。但那些騎兵哪裡像是能完全發揮這些裝備作用的樣子?他們個個手忙腳亂的,有的連馬都騎不好,盾牌舉起來都費勁,實在是暴殄天物……看到這裡,賀守仁苦笑搖頭,以他州主的身份,也根本無法想象夜千塵得花費多少金幣才建造了這樣一支隊伍。當然他是知道夜千塵不可能有那麼多錢在身上的,多半是以夜府的名義做擔保,賒下了一筆不可想象的鉅款。

眾人以為這就完了,其實不,更誇張的一幕出現了。

在‘開天奇蹟’軍團隊伍行至城門的時候,又有十二輛馬車行來,這些馬車竟兩兩一組,拉著六座小型的精裝舞臺,臺上全是舞姬和彈琴伴唱女,一時間平州的城門歌舞昇平,好不歡鬧。這期間還不知是從哪裡灑出了無數顏色各異的鮮豔花瓣,漫天飛舞……

花瓣飄落在眾人身上,無論是平州州官,還是東玄聖靈兩國援助,臉上的表情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這哪裡像要上戰場的樣子,是來開舞會的吧?

良久,瑟妃首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施箜。隨後還有不少人也向他看過了,然後又復看看那支浮誇的隊伍,彷彿在比較些什麼。

施箜感受到眾人的異樣,大發雷霆,怒道:“你們在幹什麼?我跟這種暴發戶嘴臉是有本質區別的,我這一身法寶都是憑實力爭取所得,他們那一看就是用錢堆起來造勢的。別拿實力派與氪金派相提並論!”

即便此時賀守仁再尷尬,也不得不厚著臉皮介紹道:“諸位,那位便是我跟大家提到過的夜府少年英傑,夜千塵少府主,他的旁邊是我平州寒山寺的高僧,伏靖大師唯一的弟子,法號若心。”

夜千塵在漫天花瓣中走了下馬車,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瑟妃。指著她道:“那個穿黑裙子的妞,你最好把剛才說的話收回去!”

瑟妃此時美眸有些呆滯,隨即左看右看,好像也只有自己是穿著黑色裙子而已。

“別看別人,說的就是你!你不是懷疑北國嗎?現在小爺就告訴你,我夜千塵,此刻就是北國的援軍代表!並且我以不夜城的名義起誓,其他人一定會來,而且到時候必定閃瞎你的狗眼。”夜千塵慷慨激昂地說道。

瑟妃何等高傲,歷來沒人敢在她面前這麼囂張,即便她知道這小胖子身世不凡,又豈能容忍他在這大庭廣眾下衝自己大喊大叫?

但若跟這小毛孩一般見識,也有失顏面,於是強忍怒意,勉力擠出一絲笑容,道:“真是好厲害,北國的援軍代表,就是這支不入流的隊伍?”

夜千塵指著馬車上的旗幟,道:“什麼不入流的隊伍,你識字不?小爺率領的軍團,叫做‘開天奇蹟’!若心,你過來!”

小和尚一愣,心想你跟人家拌嘴關我什麼事?但還是不情不願地從馬車上走出來,在他耳邊小心翼翼道:“施主,你能不能別走到哪吵到哪,剛才跟武器坊的賬還沒結算清楚,你若在這浪費時間,人家可就追上來了。”

夜千塵連忙捂住他的嘴,小聲道:“配合一下!這可關係到我北國的顏面。”

說罷用兇狠的眼神表示威脅,見若心滿臉無奈地點了點頭,胖子才鬆開手,清了清嗓子,大聲道:“來,副統領,你大聲告訴這個邪教小妞,我們軍團的口號是什麼!”

若心臉上的嫩肉抽搐了一下,隨即有些難為情,這種口號真要喊出來,豈不笑死人?但看到胖子威脅的眼光再次投來,也拗不過他,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支支吾吾道:“大……大力出奇跡。”

夜千塵無比振奮,抬起雙手向身後兩百多名騎兵喊道:“來啊,大聲喊出我們的口號吧!”

“大力出奇跡!”兩百多人異口同聲,加之馬車舞臺上歌舞的渲染,還真有幾分氣勢。

瑟妃實在忍不了,指著夜千塵的鼻子道:“難聽死了,簡直俗不可耐……等等,你說誰邪教呢?”

一旁的施箜走過來,攔下作勢要向那胖子走過去的瑟妃,雙眼放光道:“這口號我倒是很喜歡,期待我們的合作。”

“施箜!你是不是有病!”

“你不要這麼野蠻,有失我們聖靈教的風度。”

“你沒聽到他剛才說我們是邪教?”

“淨胡扯,別動不動就我們我們的,人家說的是你!”

“你給我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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