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雪投出最後一柄冰劍,便飛身而來,一劍刺在與沐俞相同的位置。
然後不出意外的,二人瞬間被彈飛。
後退的慣性太大,王黎伸出雙掌頂住兩人,輕聲說了一句:“很好,換我!”說罷同樣一劍刺出,仍然是相同的位置!
只是很短的時間,他們起碼如此往復了數百次,三人不停前刺,又不停後退,並且刺的都是同一個位置。
天狐冷笑,她知道這幾個人想要幹什麼了,於是說道:“同一個位置承受成千上萬次進攻,再牢固的屏障也會支離破碎,但這個屏障破去後,直面我,不是更加危險麼?”
砰!
星晚劍再一次刺過去的時候,一條微弱的裂縫開始蔓延,隨後墨傾雪和沐俞緊隨其後,施加穿透力度,磅礴的能量在那小小的裂縫中湧了出來。
“破了再說!”
王黎沉聲說道,最後刺劍的手腕一轉,那屏障佈滿裂痕,轟然破碎!
突破口出現後,墨傾雪手捏劍訣,腳下碧海巨浪翻騰,水汽匯聚到高空,水汽結冰,冰晶竟凝結出成千上萬的長矛騎士與四翼戰馬,它們整齊地列隊在碧海面上,從下往上看,直欲鋪天蓋地!
這些冰雪騎士以墨傾雪唯首是瞻,在她高舉的長劍向下揮舞那一刻,氣勢洶洶地衝向天狐!
所有人被這陣仗嚇了一跳。想不到聖女孤身一人,竟能憑藉靈力海洋召喚出千軍萬馬為己所用!
天狐抬手掀翻了眼前數百個騎士,冷笑道:“霜語決,冷是夠冷了,可惜未至大成。”
說完再次揮手,震古爍今的法則之力降臨,從天狐身前形成一道彎曲的白光向前游去,所過之處,千萬冰晶騎士紛紛化成粉末,最後連同那片碧海一起消散在遠處。
神通被破,墨傾雪一口鮮血噴出,臉色霎時白了幾分,甚至被寒氣反噬,嘴邊冒著白氣。
嗡!
天狐信步走出,腳尖落地時空間形成扭曲,一瞬間便來到墨傾雪身前。她抬起手撫摸著這張絕世美顏,在那雙漆黑如墨的眸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你這北國聖女,確實可人,這樣一張臉,哪怕放在我狐族中,也是絕頂的。”
墨傾雪此刻根本無法動彈,突破天境之後,她還是頭一回被壓制得這麼徹底。
忽然,天狐腦後出現一把劍。
沐俞以為抓住了片刻可以傷到天狐的機會,但他還是低估了這等強者的靈覺。
只見星君劍在離天狐那美麗的脖頸還有一寸之遙時,兩個蔥白如玉的手指已經穩穩夾住劍身。
天狐扭頭看了沐俞一眼,道:“星君劍式,一塌糊塗!”
沐俞猛然釋放全身修為,怒喝一聲,天上星光同時匯聚在他背後,形成一輪圓月,他手中力量倍增,劍尖卻只是再進了半寸,仍無法傷到天狐。
轟!!
星辰散開,沐俞後背的圓月破碎,劍也脫手了,這一刻俊逸的臉龐滿是扭曲的痛苦之色。因為天狐另一隻手的手指已經插入他的小腹。
沒有鮮血,只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在體內肆虐,直至五臟六腑盡碎!
“沐公子!!!”
在戰場遠處,一個文弱書生帶著另一個小和尚正奔跑而來。
顧南山一邊大喊著,不顧一切地往四人的戰場這邊跑過來,想要去接住沐俞的身體。
而天狐看著這兩個人,卻意外地沒有動手,目光在若心身上停了很久。
王黎柳眉倒豎,喊道:“你們兩個別過來!”
然而顧南山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麼,爬上宮殿的階梯,扶起掉落在上面的沐俞。
此刻的他全然沒了平時那英俊模樣,長髮散落,七孔流血,已經命懸一線。
“南……南山,你快走啊……”沐俞的聲音沙啞至極,連抬手想要推開顧南山都做不到了。
顧南山沉聲道:“別怕,今日我在,她殺不了我們任何一個人!”
若心也赤著腳走上前來,小臉格外嚴肅,跟著說道:“對!我也在,她殺不了人!”
沐俞苦笑一聲:“這時候了,還吹呢……”
“沒吹,你看。”
顧南山從腰間取出一塊玉佩,上面有熒光若隱若現。他道:“這個我師傅給我的,亮光了,就說明他在附近,只要我捏碎……”
顧南山手指用力。
“我捏碎……”
他再次在用力。
“我捏!!”
看得出玉佩品質不凡。
一臉尷尬的顧南山把玉佩遞給沐俞:“沐公子,幫我把它捏碎,我師父就會出現。”
“我現在……哪還有力氣……”
若心伸出小手,道:“百無一用是書生,給我!”
顧南山:“就你?”
……
忽然天空中有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
“我就在這,不用捏了,那個玉佩挺貴的。”
眾人抬頭,只見一席白衣,一柄長劍。一道身影。
那男子飄身而來時,屬於天狐的威壓隨著他的出現正在被慢慢清除。
墨傾雪得以掙脫,瞬間後退,將顧南山三人護在身後。當看到那個人後,她的心中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南潯不難尋,劍仙在人間。
顧南山大喜:“師父!”
來人正是飄逸劍仙,白宣。
......
王黎氣息虛浮,損耗的內力可以回覆,但卻無法平復此刻的心情。而白宣也同樣望過來。
二人深深對望。
這一眼中間的距離,有的是美麗舊事。只是當下不宜煽情,日後移步書外,夢迴南潯,再去展開細說罷。
王黎嫣然一笑,此時彷彿又不再是那個縱橫捭闔的女豪傑,而是一個美豔動人的少女,她輕聲道:“白先生,好久不見。”
白宣回以淺笑:“王姑娘,好久不見......”
......
遠處的山巔,範多寶眼中出現了陰翳之色,他死死盯著白宣,雙拳緊握。
這個人,終究還是要介入戰場嗎?
對於白宣的出現,天狐顯得並不意外,她知道他一直在莫桑山一帶,並且不久前自己與他會過面,於是說道:“白宣,你要與我為敵?”
白宣轉過身,認真道:“我在貴族的史書中查不到千年之前的記事,但卻查到了貴族稱為‘戰神’那一位執掌莫桑山妖族末年的一些事件。”
天狐心頭一驚,卻沒表露出來,繼續聽他說著。
“如果史書真實,那麼戰神確是死在阻止人類擴張土地的戰役中,錯的是人類,但我需要您的一句認定。”
天狐:“你看到的文字,都是史實,我們妖族的書籍,從不記錄虛假事件。”
白宣道:“很好!天劫過後,以您的實力身份,出言隨法,我僅代表北國南潯,誠懇請求天狐大人止戰。白某恰好擔任史冊擬定人,若您同意,白某會通訊南迴中州,就千年來人類對妖族犯下的錯,包括如今平州病災嫁禍等事擬書公世,由我本人以及南潯邕文院替這段史實作永久擔保,並將其在人族史冊中補充攥寫。”
天狐不屑地笑道:“此舉何用?”
白宣道:“此舉於妖族,可留生息之地,併合理向平州乃至南迴索要疆土,以延續香火。而於人族......”說道這裡,白宣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巫族人首位的範多寶,意味深長道:“於人族,則可制衡權勢,以示公眾,追罪到底!”
天狐搖了搖頭:“我自然要延續香火,但不是以這種方式。你們人類的白紙黑字,是最脆弱的東西。”
白宣深深看了她一眼,良久之後,終於嘆了口氣,拔出了手中的清歌劍。
“既然如此,白某不得不將您攔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