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點頭,見老郎中開啟油紙包,裡面竟是些曬乾的野山參須,這東西雖不值錢,卻最是補氣,尋常人家也捨不得用。
老郎中抓藥的手很穩,指尖在藥鬥間翻飛,當歸、黃芪、丹參……每一味藥都比尋常劑量多抓了半錢。
他用桑皮紙包藥時,指腹在紙角悄悄捏了捏,顧明瞥見那紙角下藏著三枚銅板,心裡頭還是流過了一絲暖流。
“一共五十文。”老郎中把藥包推過來,視線落在顧明手腕上,那裡有圈淡淡的紅痕,是昨夜運功時內力衝撞留下的印記。
他順手又給補上了幾姝草藥,淡淡說道:“凝血草對疤痕的恢復效果不錯,拿回去碎成粉末塗上即可。”
他不動聲色地將匕首推回去,
“這破刀值不了幾個錢,先欠著吧。”
顧明喉頭微動。
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母親咳得直不起腰,也是這老郎中,說“藥渣能當柴燒”,硬是多給了半副藥材。
原來那些看似吝嗇的“算計”裡,藏著這般不動聲色的照拂。
“多謝張叔。”
顧明接過藥包,指尖觸到紙包內側微微發硬,想必是老郎中又悄悄塞了塊糙米餅。
走出回春堂時,日頭已升至半空,路過林家山門時,他下意識抬頭望了眼青雲臺,白玉欄杆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彷彿還殘留著前日退婚時的寒意。
“快了……”
他攥緊藥包,掌心內力悄然運轉,經脈中傳來細微的麻癢感。這是內力開始凝練的徵兆,照此進度,不出三日,便能觸控到八品武者的門檻。
回到家時,母親正站在院門口張望,見他回來,慌忙迎上來:“明兒,藥……”
“張叔說先欠著。”
顧明笑著把藥包遞過去,注意到母親袖口磨破了個洞,露出的手腕上有塊青紫,想必是昨夜被葉家人推搡時撞的。
母親接過藥包的手微微顫抖,轉身往廚房走時,腳步竟比清晨穩健了些。
顧明望著她的背影,忽然發現,自從自己說練出內力後,母親腰桿都挺直了些許。
他跟隨著顧母走入了廚房,在背後跟著顧母說出了他的計劃。
“母親,我們搬家吧!先離開青雲縣一段時間,只要數日,給我數日時間!我定奪回屬於我們顧家的一切!”
而此刻的林家族地,青衫老者正躬身站在廳堂中央,對著主位上的林家族長抱拳道:“族長,顧明確有內力在身,且氣息凝練,不似剛入品的樣子。依屬下看,怕是……”
主位上的林家族長手指輕叩桌面,沉吟片刻:
“當年我與顧淵有言在先,顧明十五歲能引氣入體,方可將雪兒嫁入顧家...”
“如今哪怕他入品了,也是十六歲的九品武者,其天賦定然不高。“
他抬眼看向老者,“盯著他,若他真能在一月內踏入八品,便跟雪兒說說,這婚約....”
林家族長還沒說完,廳堂外銀鈴傳出了絕妙的叮噹聲,而廳內則是傳入了一道少女靈妙的聲音。
“父親!婚是你親自退的!我不嫁!他十六歲才入品!怎麼可能一個月晉升八品武者!哪怕他一天當一年去吐納內力都不可怕!我喜歡的是方師兄!我不嫁顧明!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