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決絕的死志

那道孤獨的背影，如同一座亙古不倒的豐碑，烙印在秦牧的瞳孔深處。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那是怎樣一種決絕？一人，一槍，面對那無邊無際，如星海般傾瀉而下的神魔大軍。

這不是挑戰，這是奔赴一場早已註定的死亡。

秦牧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他想衝上去，與這位不知名諱的先輩並肩而戰，可雙腿卻如同灌滿了鉛，沉重得無法移動。那股悲壯慘烈的氣魄，竟讓他連追隨的勇氣都難以提起。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在真正的英雄面前，自己的霸道與熱血，是何其渺小。

……

延康京城，國師府密室。

氣氛在瞬間的死寂後，徹底沸騰了。

“贏了！我們贏了！”

“三千玄甲鐵衛，全軍覆沒！哈哈哈，天庭的鷹犬，也不過如此！”

“這位前輩是何方神聖？竟有如此神威！我延康有救了！”

元老們看著“天涯明鏡”中那一人一槍定乾坤的畫面，激動得滿臉通紅，手舞足蹈，一掃連日來的陰霾與絕望。

就連延康國師，也難掩激動，撫著長鬚的手微微顫抖。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得太及時，太振奮人心了。

然而，他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密室之中，唯有葉修一人，依舊靜靜地站在沙盤前，神情沒有半分喜悅，那雙深邃的眼眸倒映著光幕中的赤色身影，透出的卻是一股近乎冰冷的平靜。

“葉修？”國師試探著開口，“此等大捷，你為何……”

“這不是大捷。”

葉修的聲音很輕，卻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密室中所有的狂熱。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不解的臉龐，最終落在了光幕之上。

“他不是來救我們的。”

司芸香心頭一跳，敏銳地追問：“什麼意思？”

葉修沒有直接回答，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眼眸深處，彷彿有無數細微的資料流光速劃過。

在他的感知中，“他化自在”的根源道法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被動共鳴著。那赤甲神子的存在，就像一團正在進行聚變反應的恆星，璀璨、熾熱，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著自己的核心。

那不是生命力，而是更本源的東西——承載他存在於這個時代的歷史烙印。

“他在燃燒自己。”葉修終於給出了結論，語氣中帶著一絲複雜與敬意，“他不是‘活’著，而是從歷史的長河中，帶著必死的決心，短暫地‘歸來’了。”

“他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消耗著他能存在於此世的最後一點時間。”

“這驚天動地的一戰，不是勝利的序曲。而是一曲獻給自己的，最後的輓歌。”

密室之內，再次陷入死寂。

元老們臉上的狂喜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與悲涼。

原來，那不是天降神兵。

那是一位早已逝去的英雄，在後世子孫最危難的時刻，點燃了自己的殘魂，化作流星，劃破黑暗，只為照亮前路哪怕一瞬。

就在此時，盆地中的赤甲神子，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