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李家庶子李茂則另闢蹊徑。
他找到一群聚在一起、看起來像是同鄉的少年流民,滿臉堆笑:“諸位兄弟們,你們家大人呢?”
身為整個江夏最為有錢的家族李家的少爺,自然用不著使用什麼陰謀詭計。
他準備用錢砸開這些少年父母的嘴,買到這幾人的身契,這樣既有了一批死忠的手下,也完成了劉禪的命令。
“長坂坡……沒了。”少年中年紀最長者沉聲回應,“為護我等脫險,都折在曹軍刀下了。”
“茂失言,萬望海涵。”李茂一怔,愧然抱拳。旋即又忍不住追問:“當初……何苦追隨劉使君渡江?若留新野,或可免此災劫?”
人群中一個瘦削少年斜睨李茂,語帶不屑:“便是餓死在皇叔地界,也強過在曹賊治下苟活!”
其他少年也七嘴八舌的說道:“就是!只有皇叔將我等當做人看!”
“皇叔治下無雜稅!”
“皇叔……”
“噤聲!”為首少年止住喧譁,轉向李茂,語氣禮貌卻疏離:“人嘗過米香,便難再咽樹皮。這便是縱知九死一生,我等亦願隨皇叔南渡,只盼子孫後代,永離那啖樹食草的世道!”
李茂如遭重擊,自幼熟讀的聖賢書彷彿轟然崩塌,一時竟愣在原地,只訥訥道:“好……好……”
“公子若有活計,念著點我們!”那領頭的少年見他語塞,續道,“尚有幾分氣力,能幹活!但求一口吃食!若非前幾日陳將軍嫌我等年幼,早已提刀殺曹賊去了!”
說到招兵,李茂立馬清醒起來:“若是這樣,你等可願意與我入少主少英營?”
“少英營?”眾少年面露疑色。
“便是劉皇叔獨子設立的親衛營!”李茂簡單解釋。
領頭的少年狐疑的看了李茂一眼:“你不會假借少主名義,將我等誆去做苦力吧?”
李茂指向不遠處巡弋的劉軍兵丁:“少主兵馬在此,誰敢行詐!”此言一出,疑慮頓消。
不多時,已有四五少年站定他身後。
而鄧艾,因為本來就不善口舌,此刻卻陷入了一種近乎笨拙的境地。
他並沒有大聲吆喝,也沒有巧舌如簧地拉攏。
他獨自一人,在難民營邊緣相對安靜些的地方,慢慢地走著,目光專注地掃過一個個蜷縮在角落或迷茫或呆滯的少年。
他的腳步停在了一個地方。
那裡坐著一個少年,衣衫襤褸,臉上帶著汙跡,但一雙手卻異常乾淨,正用一根小木棍,在佈滿塵土的地面上,專注地畫著什麼。
鄧艾蹲下身,仔細看去。
那地面上,畫的並非孩童塗鴉,而是一個極其簡略但結構清晰的……營盤草圖!
雖然線條歪歪扭扭,但哨位、營門、通道、營帳區域劃分,竟隱隱有章法可循!
更難得的是,這少年似乎還在旁邊畫了幾個代表輜重堆放的符號,位置也頗為合理。
鄧艾的心中猛地一跳。
他強壓下激動,儘量放緩語氣,指著地面:“這……這是……營……營寨?”
畫圖少年猛地抬頭,眼中警色一閃而過,見鄧艾目光清澈專注,方稍鬆懈,點頭道:“嗯……昔年隨父在軍中,看過紮營……”
“好……好!”鄧艾眼中光華迸射,指著草圖上一個位置,“輜……輜重……近……近水源……取……取用便……然……然距營門……太……太近……若……若遇……”
他邊說邊拾起木棍,在少年草圖旁添畫標記,示意將輜重區稍作後移,並勾勒出一道簡練的環形警戒線。
那少年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看著鄧艾補充和修改的草圖,臉上露出了遇到懂行之人的興奮,用力點頭:“對!對!是太近了!你這個改得好!”
鄧艾指著草圖,又指了指難民營的方向,再指指少英營的方向,眼神熱切地看著對方:“隨……隨我去……少英營……進……進學……來日……或可自立營寨!”
沒有許諾飽飯,沒有空談富貴,鄧艾的邀請,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承諾!
一個可以學習的承諾。
那少年流民看著鄧艾熱切而真誠的眼睛,又低頭看了看地上被兩人共同完善的草圖,一股久違的熱血和認同感湧上心頭。
他猛地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只說了兩個字:“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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