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濃稠如墨,寒氣裹挾著血腥的殘味,在合陽城外的營地上空盤旋。
曹豹身披玄色披風,早早便帶著趙炳調撥的一營親兵,將俘虜營圍得水洩不通。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微微頷首示意,身旁的親信立刻帶著數十兵卒如狼似虎地闖入營區,銅鑼聲混著刺耳的叫罵聲驟然炸響。
“都給老子滾起來!新兵司曹司長到了!”
“豬玀們還敢挺屍?信不信老子的刀不認人!”
“再不起來,就把你們扔去喂狼!”
此起彼伏的喧囂中,衣衫襤褸的俘虜們從破舊的帳篷裡,跌跌撞撞地衝出來。
他們大多面黃肌瘦,身上的傷口還滲著血,有的甚至連鞋子都沒有,赤著腳踩在冰冷的碎石地上。
石頭也在其中,他眼神空洞,望著天空中未散去的星子,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王叔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心中湧起一陣酸澀。
曹豹冷眼望著亂作一團的人群,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直到半炷香後,場面稍稍安定,他才抬手示意親兵敲響銅鑼。清越的鑼聲穿透晨霧,他朗聲道:
“諸位弟兄,昔日各為其主,刀劍相向,那是命數。但從今日起,只要肯為義軍效命,本司長必當兄弟相待!”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
曹豹頓了頓,話鋒一轉,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不過,你們需為過往贖罪。大將軍有令,凡俘虜營弟兄,陣前斬獲三個人頭,即可洗淨罪愆,調入戰兵司!而你們,將是今日攻城的先鋒!”
此話一出,五百俘虜頓時炸開了鍋,怒罵聲、哀嚎聲混成一片。
“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
“憑什麼讓我們先上!”
“我們不去!”
曹豹抬手壓下騷動,繼續說道:“莫要慌張!只要得手三個人頭,便可即刻撤回本陣,不必再登城作戰!”
這番話雖暗藏玄機,卻讓處於絕望邊緣的俘虜們如墜迷霧,竟有人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
隨著曹豹拍手示意,數十輛板車緩緩推入營地,車上熱氣騰騰的粥桶與白麵饅頭。
“飯食管夠!”曹豹話音剛落,此起彼伏的“謝將軍賞”已響徹營地。
……
在昨日填平的護城河處,五百俘虜手持鏽跡斑斑的長刀,三五成群扛著雲梯列陣。
十四歲的石頭因為年齡最小、身形瘦弱,被其他人毫不留情地推到扛梯隊伍最前端。
他的手掌緊緊握住那把彎刀,刀把沒了木柄,上的鐵鏽扎得掌心生疼。
肩上的雲梯也異常沉重,壓得他直不起腰,每走一步都無比艱難。
戰鼓如雷,沉悶的聲音震得他耳膜生疼,他咬著牙跟隨人流向前衝去,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五十步外,城牆上箭雨驟落,破空聲尖銳刺耳。石頭本能地想按王叔教的法子躲避,卻被身後推著雲梯的漢子推得趔趄。
“小崽子找死!再敢停下,老子先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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