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

第69章 雷澤驚變(上)

米離沉聲道:“各位,本族大軍已經全線壓境,就在邊界待命。倘若今夜不能取回聖盃,明日凌晨,戰神刑天將率領百獸軍團攻陷雷澤城,直到找出聖盃為止!”

木族眾人聞言大驚,眼下雷澤城中正喜氣洋洋地籌辦壽典,全不設防,火族刑天的軍團驍勇剽悍,這般衝殺進來雷澤只怕要全城覆沒。

句芒沉聲道:“米長老,難道此事便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了嗎?”烏絲蘭瑪也蹙眉道:“事關重大,還請貴族三思。”

米離緩緩道:“只要能將本族聖盃完好無損地找回來,並將雷神放逐荒外,永不回來,我們自當班師罷兵。”

眾人紛紛朝雷神望去,這一看之下,俱極駭然。就在這片刻之間,雷神鬚眉皆白如霜雪,臉上的皺紋也彷彿多了幾百道,剎那間蒼老了數十歲一般。

他突然昂首哈哈狂笑,鬚眉波浪般起伏,周身衣服“呼”地一聲驀然鼓漲起來。“吃”地一聲輕響,衣服猛地裂開一道口子,既而“嗤嗤”之聲大作,衣服裂成絲絲縷縷,狂舞不已。

眾人雙耳轟鳴,心下大駭,紛紛朝後退去。

吳回冷冷道:“五族英雄在此,還想做困獸之鬥麼?”句芒沉聲道:“雷神,只要你自縛請罪,在長老會上我一定會替你求情。”

雷神狂笑道:“想要設奸計害我也就罷了,為何要對寧姬下此毒手?”眼角突然溢位兩行血淚,急速淌下。

拓拔野心下大震,聽那笑聲說不出的悲憤,宛如驚雷滾滾,錘擊在他的心頭。他生平最為敬仰英雄豪傑,又極富同情心,眼見雷神被小人奸謀,逼至窮途末路,心中憤慨已極。心道:“倘若是雨師妾或纖纖被人如此……”一念及此,不敢再往下想,憤懣更甚。

吳回喝道:“老賊!自己殺人滅口,還想嫁禍栽贓!”

拓拔野忍不住哈哈長笑道:“閣下這才叫做賊喊捉賊,栽贓嫁禍。各位串通一氣,狩得一場好獵!”

烈炎沉聲道:“拓拔兄,此事與你沒有關係,不要被這老賊的假面矇蔽,捲到裡面來。”

吳回冷笑道:“侯爺當真是君子之見了。根據連日探兵快報,這小子乃是湯谷逆賊的頭子,一心要帶著群賊打回大荒,他自然是盼望眼下大荒越亂越好了。他的妹子卷在此事之中,說不定便是受他指使。他一心袒護老賊,自是與老賊沆瀣一氣。”

句芒頷首道:“這位拓拔公子與他的同黨盜走本族兩大聖器長生刀與無鋒劍,極是可疑。句芒也正想請他到日華城一坐呢。”

冰夷淡淡道:“拓拔太子也正是當年偷盜神木令,偽造神帝血書的冒牌神帝使者。本族追緝他已經有四年了。”

他們每說一句,眾人便騷動一陣。烈炎雖然在鳳尾城時,便聽拓拔野說過往事,知道他乃是當年水族追緝的神帝使者。但一來自己對於蜃樓城群雄暗自同情仰慕,二來水族素為本族之敵,因此反倒與拓拔野有同仇敵愾之意。

但此時心中篤信雷神乃是幕後指使盜走聖盃的元兇,敵視之外,更有被他豪爽“假面”欺騙的憤怒,拓拔野為他說話自然十分刺耳。再聽眾人之言,登時有些將信將疑,猶疑不決。

拓拔野哈哈笑道:“不錯,我便是當日神帝使者,現下的湯谷城主、龍神太子。光明坦蕩,有什麼不可說?可不象你們這般卑劣無恥,串通一氣來耍這陰謀詭計。”

他與雷神素不相識,雖然頗為同情憤慨,但局面已經不可扭轉,原本只打算趁亂將纖纖救出,眼見雷神被奸計所陷,愛人慘死,英雄末路而小人寸寸進逼,終於忍無可忍,熱血沸騰,索性站到雷神一邊,決意助他離開此處。

心中暗道:“好妹子,對不住,他們需以你為證人,一時不會對你如何。我回頭定然救你出來。”

雷神狂笑不止,昂首長聲笑道:“說的好,說的妙。沒想到緊要關頭撇了性命不要,敢為我雷某說話的,竟然是夙敵龍族太子!”突然目中電光暴射,森然道:“雷某縱橫天下百餘年,快意恩仇,問心無愧。原本打算在此和寧姬頤養天年,不問世事,你們為何要逼我再開殺戒?”

目光森冷兇暴,緩緩從眾人面目上移過。每人被他這般一掃,都不由打了一個寒噤。他的目光在松竹六友的身上落定,嘴角牽起一絲冷笑,又緩緩地移到綠琉兒的身上。綠琉兒駭得面色如土,拼命往後縮去。

雷神盯著她冷冷道:“你是寧姬的丫鬟,她死了,你為什麼還不死?”話音未落,綠琉兒突然一聲慘呼,頭骨“喀嚓”一聲裂開,鮮血飛噴,腦漿四濺,立時橫死當場。

眾人驚駭失聲,奔散開來。松竹六友更是面色青白,紛紛踉蹌朝後退去,凝神戒備。

拓拔野心下一驚,這乃是青木法術“開落花訣”,即以念力積聚對方腦頂最為脆弱之處,使其周身血液與真氣一齊衝破血管、頭皮,噴湧如花開花謝。這法術極為兇暴凌厲,但需在雙方念力相差頗大、且距離極近時施放。雷神與綠琉兒相距不下十丈,身旁又有眾多高手環伺,竟仍能出其不意一擊殺之,實在匪夷所思。

吳回厲聲道:“老賊,想要殺人滅口麼?”幾個火正兵連忙護住米離與纖纖,朝秘道急速退去。

拓拔野見纖纖離開險地,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眾人怒罵如潮,紛紛拔刀在手,但心中驚懼,只是站得遠遠地,誰也不敢輕易上前。

雷神狂笑道:“神帝靈明在上,雷某今日重開殺戒實是忍無可忍,退無可退!”突然引頸狂嘯,一道渾然碧光彷彿青龍出海,怒射而出。

“轟隆隆”驚天巨響,猶如萬千焦雷在耳中迸炸。拓拔野腦中翁然一響,氣血岔亂,心中大駭,立時凝神斂息。

廳中慘叫狂呼四起,那狂暴的吼聲在這密室中迴盪起來實是勝比山崩海嘯。有人怖聲長叫:“風雷吼!”話音未落,雙耳噴出兩道血線,抱頭髮狂亂撞。眾人紛紛搶堵雙耳,稍有不及,立時真氣貫腦,爆血橫死。

碧光狂舞,聲浪怒卷,真氣稍差者登時如稻竿隨風,拔地而起,猛然撞在密室玄冰鐵壁上,腦殼迸裂,鮮血激射。剎那間人影亂舞,血肉橫飛。

雷神“風雷吼”與東海夔牛、弇州山鳴鳥並稱天下三吼,驚鬼泣神,此時心中悲憤狂怒,吼將出來更是難以匹敵。

吳回厲聲道:“大家一齊動手!”紅衣飄飄,閃電般攻上。衣袖開處,赤光電舞,火正尺夾帶熾熱真氣“嗤嗤”縱橫飛舞,登時將“風雷吼”的狂暴真氣稍稍遏阻。

句芒嘆道:“雷神,咱們的交情就到此為止罷!”衣袖飛揚,一個淡綠色的翡翠轉生輪嗚嗚呼嘯著旋轉而出,四周急速鼓舞起碧綠的光弧真氣。

與此同時,驚雷般的狂吼聲中,又聽見叮噹作響,清脆悅耳的銀環撞擊聲,三十六隻銀環撞擊飛舞,在冰夷十指彈舞下,宛如音符般跳動。冰寒真氣絲絲作響,白霧升騰。

當世三大高手齊齊出手,赤紅色的火正真氣、淡青色的碧木真氣和淡白色的冰寒真氣猶如三堵無形光牆,將那猛烈無匹的風雷吼硬生生地迫了回去。眾人耳中的恐怖嘯聲頓時減輕大半,只聽見風聲呼呼,隱雷陣陣。

雷神昂首狂笑,白髮飛舞,面目猙獰。將寧姬屍體往左腋下一夾,右手手掌驀地張開,掌心中一個桃核大小的青銅錘陡然變大,碧光爆閃,化作四尺見方的巨大青銅八角錘。瞬息之間,身形扭動,大喝一聲,青銅雷神錘卷引開天闢地之勢,四下揮舞。

“轟隆”巨響,整個密室微微搖動,火星激濺,青煙瀰漫,炙風熱浪之中滿是燒焦的氣味。

雷神錘所到之處,光芒刺眼,地動山搖。角落中來不及躲避的十幾個火族中人胡亂揮刀抵擋,“噹啷”聲中,刀鋒斷作片片碎鐵,閃電迸爆,立時沒入他們身體,血珠四射。還來不及悶哼一聲,又被那雷神錘的真氣狂芒打成肉醬,血肉橫飛。

雷神哈哈狂笑道:“痛快!好生痛快!”閃電般朝前衝去,青銅錘“呼”地一聲,猛地撞上吳回的火正尺,轟然巨響,一道刺眼絢麗的橙黃光芒沖天而起,吳回身形微微一晃,朝後退去。

雷神乘勢張口大吼,風雷綠光怒射而出,吳回匆忙拍掌,又是轟的一聲巨響,面色青紫,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急速朝後退去。

雷神哈哈狂笑聲中,又是三錘接連攻向木神句芒。轉生輪電光飛旋,與青銅錘接連撞擊,發出青白色的耀眼光芒,氣浪狂湧,兩人齊齊劇震,身形一分,朝後退去。

雷神停也不停,青錘回舞,立時又撞上冰夷叮噹脆響纏繞而來的三十六隻銀環。銀環跳躍,光芒閃爍,轟隆隆的悶響中,響起流泉飛瀑似的悅耳聲音。冰夷一觸既退,朝後飄然遠引。

雷神怒吼聲中,青錘若狂,瞬間又砸死幾十人。穿過漫漫血霧與四下拋散的模糊骨肉,霹靂雷霆般朝松竹六友衝去。

木神、火正仙、黃河水仙在他身側穿梭交迭,但被他發狂也似的雷神錘和風雷吼所迫,一時也不敢直攫其鋒。

水族聖女烏絲蘭瑪翩然站在廳角,妙目凝視雷神,腰間絲帶自動扭轉擺舞,將激湧飛撞來的真氣一一撥擋開來。

烈炎與八郡主站在另一角,面色凝重,猶疑不定。

拓拔野處在滿室激盪的真氣狂濤之中,聚意凝神,因勢力導隨波不定。看得驚心動魄,心中豪氣陡升,縱聲長笑道:“如此良辰美景,豈能沒有佳樂伴奏?”將珊瑚笛橫置唇邊,鏗然吹奏。

眾人耳中滿是轟然巨響,風雷隱隱,銀環叮噹。突然又響起高昂洪亮的笛聲,直如驚濤駭浪,穿雲裂霧。

雷神頓覺身後笛聲激越,氣浪滔滔,鋒銳縱橫,將三大高手夾擊攻來的洶洶真氣登時化解部分,哈哈大笑道:“好曲子!好笛聲!”身影如風,青錘電擊,隨著《金石裂浪曲》的節奏,狂風暴雨般地攻去。

拓拔野十指跳躍,笛聲宛如天河飛洩,空谷山崩。險峭之音,高峻之勢,迴環攀轉,迫面而來。他連日以來,胸中塊壘鬱堵,此時真氣洶湧,恣意吹奏,暢快已極。這《金石裂浪曲》狂烈險峻之勢也因此發揮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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