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看著聲淚俱下的兒子，心裡很不好受。
她蹲下身子，替裴軒擦著眼淚，“阿軒，你先起來，地上涼，別總跪著。”
“不！除非你們答應，否則我不起。”
周染其實有些動搖了。
但是裴凌山沒有發話，她不好說什麼。
門突然被推開。
蕭南楓和葉初卿一起進來了。
他們在門外，聽到了一切。
蕭南楓跪在了裴軒的身邊，“伯父，伯母，我是跟阿珩一起長大的兄弟，就等同於你們的半個兒子，今天我替阿珩求你們，讓他們兩個在一起吧，阿珩再這樣下去，會垮掉的。”
葉初卿拉住裴凌山的胳膊懇求，“伯父，你就成全了他們吧，其實你也是知道的啊，檸檸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你們當初也是很喜歡她的啊，對不對？”
裴凌山不好對著葉初卿發火，放軟了聲音道，“嫁進我們裴家，總歸要開枝散葉的，她的身體情況，你也是知道的。”
這話直接掐在了命門上。
葉初卿還真不好搭這個話了。
蕭南楓的身邊，落下一個身影。
雖跪著，但腰桿子挺得筆直，還有那雙眼睛，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堅定。
“如果實在接納不了她，就放我們走吧，我帶著她，離開朔川，從此你們就當沒我這個兒子，有阿軒在，他會替我盡孝的。”
“不行！”裴軒大聲叫道，“哥！絕對不行！你要是走了，那我也走！我們說好的，這一輩子都要做好兄弟，都要在一起的，你答應過我的啊！”
“阿軒，你聽我說......”
“我不聽！”裴軒捂住耳朵，“你別說！我不同意！我說到做到，只要你前腳離開，我後腳就會去找你！”
周染動容了。
她沒想到，這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竟然會如此真摯。
原先還擔心著，裴軒會嫉妒自己的哥哥，沒想到，他是如此純淨。
“爸！”裴軒抬頭看著裴凌山。
藏在心裡一直不敢提及的敏感，今天還是說出口了，“當年，你因為跟我親生母親的事，讓媽媽受到了背叛和傷害，你一直覺得愧對於媽媽，所以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想辦法彌補媽媽，對媽媽好。”
“可你終究愧對於我的親生母親，也愧對於媽媽，你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並不是彌補就能抹去的。”
“爸！難道你也要讓哥哥跟你一樣，同時傷害兩個女人，然後一輩子活在愧疚和痛苦中嗎？”
“裴軒！”裴凌山震怒，“混賬東西！你好大的膽子！”
過去的事，連周染都是不敢替的。
周染嚇了一跳，忙打圓場，“凌山，阿軒還小，不懂事，你別生氣。”
“我不小了，我也懂事了，我知道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有責任有擔當，你們這麼做，會把哥哥逼成一個無情無義，鐵石心腸的人！”
裴軒聲淚俱下，“爸，媽！一個人心裡如果沒有了愛，就什麼都沒有了啊！你們一定要把哥哥變成一個行屍走肉嗎！”
在場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震驚平日裡就愛嬉笑打鬧的人，突然說出這樣一番成熟穩重的話來。
他們豈不知這樣的道理呢。
可......
眼淚從眼角滑落，滾落在臉頰上。
江檸伸手摸了摸，看著指尖的溼潤，看著為了她而放下尊嚴的一群人，突然笑了。
她何德何能，此生能有幸遇見這樣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