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的時候,秋雨冷清地下了起來,滴落在枯落的樹葉上,響起沙沙的聲音。
這種時候,人總是很容易平靜。
樊雲坐在床榻上,雙眼無神,不知在想些什麼。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從那個充滿惡意的地方回來的。
屋內沒有點起燈,也沒用一點聲音,樊雲就這樣慢慢隨著黑暗沉寂了下去。
紫丹宗東邊的某處山峰上,有兩個人佇立。
“這樣對他是不是太殘忍了,畢竟他只是個孩子。”
“我的徒弟,你不瞭解。況且,這也是對他的一次磨練。”
“我說百里老頭,你這性子還真是讓人不待見,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能看上你這個師父,整天遊手好閒,不管不問,徒弟都成那樣了,你還這般淡定。”
“哼!你懂什麼……這叫無為而教!放心吧,他應該沒事的。誒,對了,等他好起來你就把這個給他,對他有大用。嗯,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哎,這什麼啊?你為什麼不自己給他?”
還不待他話音落下,一個人影就消失不見了。
“石頭?什麼玩意兒?不過肯定是好東西……嘿嘿……”
“別動歪心思,這是給他的!”
方才消失的人影的聲音又響起,似是警告。
“嘁……放心吧,不會跟的你好徒弟搶的!吝嗇!”
“幫我照顧好他!”
“哎……你這人還真是……”
另一個人影不滿地叫嚷了兩句,接著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這二人,自然就是樊雲較為親近的二人,百老醫和李雲峰了。
不過,這一切樊雲是不知曉的。
他坐在床榻上,心裡亂糟糟的,靈基報廢,處境惡劣,世態炎涼,讓他幼小的心靈一時間接受不了。此時也沒有人回來開導於他,他只能獨自將這些傷口舔舐,消化掉這些髒東西,並且不失本心,才能挺過來。
誠然,這是一個考驗。
對於尚才十一歲的他,這個考驗不可謂不大。
夜色變得更深,秋雨也下得更大了。
樊雲這樣一動不動,坐了一天了。
突然,他像是魂歸了一般,雙目有了焦點,然後猛地打了個冷顫,看向身前那個窗戶的小縫,那裡呼呼地吹進來陣陣冰冷的風打在了他的臉上,使得他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他身軀猛地一震!
樊雲閉著眼睛,他仔細回想了下今天的所有事情,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提起了精神。
“師父,我不會放棄的!這條路,我必定要走下去!”
他喃喃說著,像是對某個遠方的某個人承諾,又像是對自己承諾。
他不知道,不遠處,一個老者微微一笑,放下了手指,轉身消失。而他手指方才指的地方,就是樊雲的小茅屋。
樊雲清醒了好一會,這才站起身,走到窗戶前,聽著外頭嘩嘩的雨聲,心也愈加平靜,逐漸恢復到了往日的模樣。他伸手,向窗戶探了過去,想要將著一條縫關上。
就在這一刻,一陣陰風吹來,窗戶都抖了兩下。
若是有人在此,便會發現,樊雲的手已經停住了。不光是樊雲的手,還有樊雲的思維,夜空裡吹打地風,冰冷的雨,搖曳的樹,包括紫丹宗內上下所有的人,在這一刻皆停住了。
畫面定格在了這一刻,彷彿這片天地此刻的時間,被靜止了。
沒有人,在此刻能覺察到分毫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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