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祈禱著,心中對這雨卻是越來越不喜了。
夜色,就這樣緩緩降臨。
“安丫頭,你進來。”
突然,屋內傳出丹千的聲音,使得安茯清一驚,她心跳不住地加快,然後立刻推開了房門,一步踏了進去。
屋內沒有光色,安茯清只得勉強看見丹千在一旁打坐著,而床上的樊雲仍舊沒有動靜。
安茯清心中又是一陣失落,不過仍是恭敬問道:“師叔祖有何吩咐?”
“咳咳……你……且過來些……”
丹千的聲音有些微弱,加之其又咳嗽了一聲,讓安茯清的心又提了起來。
“師叔祖你沒事吧?”
“咳咳……不礙事……”
安茯清連忙上前,走到丹千身旁。
“啊!”
看到眼前的情形,就算一向鎮定地她,此刻也不免驚撥出聲。因為此時,丹千的臉龐上佈滿了黑色的斑點,像是初始雨落是地上的雨點,周圍滿是裂紋般的痕跡,就連其眼百內也不見了原有的顏色。
這等可怖的模樣,讓安茯清心裡突然慌亂了起來。
“我這就通知宗主!”
安茯清正欲拿出傳音玉簡,但被丹千乾瘦如骨的手掌攔下了。
“來不及了……你且聽好,我有事要交代……”
丹千的聲音似乎又虛弱了一分,攔住安茯清的手都是沒了力氣。
“您說!您說!我一定記住!”
安茯清心中如若針扎,悲痛的感覺猝不及防地佔據了她整個身心,她聲音顫抖,幾乎是搶著說出這句話,生怕丹千再度浪費一點力氣。
“紫丹宗之傳承不可遺失,我本想託付給樊雲,但眼下只能先交給你了……”
“是!”
丹千的聲音雖然虛弱不堪,但安茯清仍舊能聽出其話語內的威嚴和慎重,當下重重地點點頭。
“此事,就算萬里疆也不知曉,你日後定要小心保守,萬不得已,不得告訴任何人!”
“是,弟子遵命!弟子發誓,若是有違師祖之命,必將遭受天道懲罰,魂消魄散,不得輪迴!”
“好孩子……如此我就放心了……”丹千勉強一笑,黑點遍佈的面龐顯得那樣詭異。
安茯清沒有半點害怕之意,只是內心愈加痛苦起來。
丹千似乎多了幾分力氣,臉色也突然異常地紅潤起來,急促地說道:“大荒東山之下,雙日重疊之時,那裡有著我紫丹宗真正的傳承所在!定不能讓我宗香火失傳!切記!”
丹千喘著氣,只是停息了片刻,便又開口。
“你……要……照顧好他……他是……命……”
突然,丹千的眼神定在了這一刻,其內原本無光的神采,真正地消散而去,後半句話便是停在了這裡,生生卡在這一片寂靜之中。
他的頭並不是對著安茯清,而是稍稍偏向另一旁,那裡有著一人少年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似乎,最後的目光,他想留給那個人。
那目光,飽含不捨,也深含期待。
安茯清只覺得整個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還未來得及接受這件事情的發生,便看到丹千的頭無力地垂了下來,而後那些黑點如同釋放了枷鎖,潮水般將丹千整個人覆蓋。
微弱的生機,也如同搖曳著的蠟燭,一點點變小,最後終於完全熄滅……
黑暗,更黑了……
“師叔祖!”
安茯清悽然的聲音響起,夜色與雨聲淹沒了這一切。
沒有人知道,就在方才,那個一直默默守護紫丹宗的老人,在無聲無息之中魂歸遠方,沒有驚擾到任何人,甚至這個世界都還未準備好送他遠去,他便永遠地坐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