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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數十招,羅祥漸漸看出天山三老的門道,他心道中暗道:“三個老不死明明還是那一套劍法,威力上卻強了不止一倍,想來該是和他們這古怪步術有關。不過倉促間不可能有人想出此等妙法,應當是早有習練過的一套劍陣!”
幾人的劍招越來越快,旁人看去只覺得有一團白光在四人間來回閃動,所過之處開山裂石流光飛濺。在場眾人皆是目不轉睛,生怕看漏了一瞬。
突然間只見羅祥鬚髮飛揚周身真氣鼓盪,他斜劍劈出立時罡風四溢,劍刃上若有千鈞之力頓時就將夾攻他的顧維君、祖庭光二人逼退了十數步,接著他拔地而起轉身就刺向了掠陣在旁的張懷遠。
張懷遠見狀面色大驚,他先前大意被羅祥的護體罡氣反噬本就受了內傷,故而在天元六合陣中多是佔據的輔位,用以彌補顧、祖二人劍法中的破綻!此刻見羅祥舍了顧、祖二人向自己攻來,心中頓時一陣慌亂,勉強擺出個防守的架勢!
原來幾經試探羅祥發現對方的陣法並不完善,破陣的關鍵就在那掠陣之人。若是任由他們三人交替與出手,怕是拖到自己內息枯竭都未必能取勝,只有反其道而行之設法將那掠陣之人也拉入,三人失了陣法的節奏自己方能一一破之!
他看出張懷遠先前受了內傷,故而在他掠陣之時候突然發難,先凝聚真力一舉逼開顧、祖二人,接著突然調轉劍鋒就刺向了後方的張懷遠!
這一劍快如閃電,張懷遠沒能接下的把握,他猛一咬牙乾脆舍了防禦也同樣一劍遞了過去。羅祥面露訝色進而轉為冷笑,張懷遠這是兩敗俱傷的法子打算要和他同歸於盡呢!可惜自己怎會讓其如願,他運功將罡氣佈滿周身,想著哪怕是以傷換傷自己有罡氣護體定不會殃及性命而對方卻要被捅個窟窿!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閃過只聽“廝琅”一聲銳響,羅祥虎口微麻手中軟劍止不住的上揚,他凝神望去原來是一把鐵劍將自己和張懷遠對刺的一劍從中挑開。
羅祥心下大怒,方才那一劍他自付定能取了張老兒的性命,卻沒想被人壞了好事。抬眼看去見來人是個神情木然的年輕漢子,手上拿著柄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兩塊竹片夾著的鐵片,當下軟劍一抖就向這人刺了過去。他縱橫江湖十多年行事向來殺伐果決,為達目的可以說是不擇手段,至於什麼不牽連無辜,東廠的人就從沒有這種考量。
他見對方年紀不大以為是天山派的後輩弟子,方才雖被挑落了一劍心想著可能只是恰逢其會,所以一劍刺出頗為隨意,暗地裡已經開始盤算等撂倒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後,該如何接著向天山三老發難!
見老太監一劍刺向了自己,年輕漢子絲毫不亂手中鐵劍一挽就撥在了羅祥劍身的兩尺處,一陣嗡鳴聲響羅祥只覺手中劍刃上的內勁如春雪般消散。
軟劍上沒了內勁瞬間變得癱軟無力,劍鋒被鐵劍撥開彎向了另一邊。羅祥面色大驚當下收起了小覷之心,他收劍回撤接著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出現了漢子後側,只聽“嗖嗖”幾聲手中軟劍如毒蛇吐信般接連刺出!
這幾招看似簡單,實則盡顯羅祥劍法之精要,迅捷伶俐且角度詭譎難測!細長的軟劍被注入了“先天罡氣”後,更是有摧金斷玉之能。年輕漢子見狀微微皺眉以手中鐵劍招架,招式樸實無華遠不及先前天山派弟子那般瀟灑飄逸,卻剛好封堵住了羅祥刺出的每一式。
“奇怪?羅祥的先天罡氣好像沒起到作用!”張鳳陽滿腹狐疑。他亦是用劍高手,自負若與羅祥交手,光是對方劍刃上那無堅不摧的“先天罡氣”就會讓自己焦頭爛額。可看那年輕人出招,似乎絲毫不受羅祥劍刃上“先天罡氣”的影響,雙劍相交反到是羅祥的兵刃變得軟弱無力。
突然間張鳳陽似是發現了什麼,他長吸口氣驚呼道:“這到底是什麼劍法!”
“怎麼了?”從小到大常林頭一次見師父如此失態,他忍不住詢問道。
張鳳陽嘆了口氣凝聲道“你仔細看看他們雙劍交擊的地方!”
常林觀察片刻後頓時汗如雨下,驚道:“這怎麼可能?”
原來二人交換了數招,羅祥的每一劍都被架在了劍鋒二尺處,彷彿被人精心算計了一般。與高手交鋒還能這般算計,以張鳳陽見識之廣也是頭一次見到。
又過了數十招老太監突然向後跳開,那年輕人也不追擊只是輕挽長劍回退,羅祥澀聲道:“你這劍法…北山先生是你何人?”
年青漢子聞言一呆,他撓了撓腦頭有些莫名其妙道:“北山先生那是什麼?”
羅祥察言觀色見對方神態不似作偽,心下也是疑竇叢生。
這時卻聽一個悅耳的女聲道:“傻師哥,北山先生就是我爹,你整日痴迷練功跟了我爹二十多年,卻連他的別號都不知。”
說話之人正是那頭戴面紗的年輕女子,漢子聽了臉上微微發燙訥訥道:“師父只讓我閉關練劍,別的也沒說讓我知道!”
女子聞言嘆了口氣,她心中暗自搖頭卻也明白師兄的性子只得由他。卻聽羅祥道:“原來如此,那這位姑娘想必就是李翰林的千金了。”
“小女子秋霖見過羅公公!”她舉止端莊不似在場江湖人士,反倒像官宦人家的小姐。
羅祥同樣拱手還禮道:“李姑娘客氣了,咱家與令尊多年未見,不知李翰林近來可好!”
“爹爹在家不是觀閱先賢古籍,就是教導弟子和會一些老友。三月後是他的壽辰是故小女子前來天山,求取雪蓮以作賀禮。”李秋霖緩緩道。
“哦…李大人如今逍遙江湖,又有如此孝順的女兒咱家當真好生羨慕!”羅祥有些感慨道。
這話一出只聽張懷遠怪聲怪氣道:“別的可能還有辦法,但像李姑娘這般孝順的女兒,老閹狗你這輩子是別想了。”
他惱恨羅祥先前針對自己出手,使他們師兄弟三人身陷囹圄,自己更是險些丟了性命!故而一抓住羅祥的話柄就大肆挖苦,言語間極盡惡毒。
羅祥聽罷臉色陰如寒冰忍不住又要出手,可望了眼身前站立的年輕漢子硬生生止住殺意,皮笑肉不笑道:“這一位想必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拙劍’陸峰了吧,果然劍法玄通,得了北山先生的真傳。”
“你的功夫也不錯,我下山以來還沒遇到像你武功這麼厲害的。”陸峰聞言點了點頭道。
羅祥聽了臉頰抽搐,他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同這小子的師父都是平輩論交,說了幾句場面上的客套話,卻不想對方是個混不吝的居然登鼻子上眼。
可一想起對方身後那人,羅祥實在不願得罪,於是勉強擠出笑容道:“陸少俠過獎了,既然二位都是李翰林的後輩,為何要阻撓咱家奉公辦差?”
陸峰沉默不語,他此次出手本就是師妹所託,卻聽李秋霖道:“羅公公此言差矣,師兄出手絕非忤逆朝廷官差,只是希望雙方罷戰言和莫要再添死傷。”
羅祥冷笑一聲道:“本官身為朝廷欽差,怎會同勾結犯官的匪類苟合。李姑娘你父親是先帝朝的榜眼也曾入翰林院為官,當年他奉旨清剿玉龍山逆黨,可曾聽聞過有與匪類虛與委蛇?”
聽羅祥將自己和天山一眾門人比作匪類,張懷遠心下大怒張口剛要叫罵,卻見顧維君輕拍他的左肩目光瞅了瞅陸、李二人示意其不要妄動。
只見李秋霖沉默半晌忽然悠悠道:“今時不同往日,家父如今已是閒雲野鶴許久不問朝廷之事,他早年與天山派頗有交情,對先代掌門更是尤為敬佩,自是不希望其門下弟子被人為難。”
“不為難天山派的人,那就是要為難朝廷了?”羅祥沉聲道,李秋霖臉色一變待要解釋,哪知老太監突然話鋒一轉道:“也罷!既然是李翰林的面子咱家不能不給,只要他們交出姓常的小子,其他的事咱家暫不追究!”
“做夢!”張鳳陽厲聲道:“小徒為常家遺孤,更是你們東廠陷害忠良、結黨弄權的罪證,我們天山絕不會屈於淫威交出忠良之後!”
他說罷看了眼顧維君,大長老點頭道:“常林是我天山年輕一輩翹楚,豈容你們說抓就抓。更何況天山不在大明境內,中原朝廷有什麼資格拿人!”
“不識抬舉!”羅祥冷哼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咱家…”
只聽女子一聲清嘆,陸峰上前一步攔在兩方中央,李秋霖道:“所謂君子不立危牆,這裡是天山公公如今孤軍深入,若雙方生死相搏當真能全身而退嗎?”
羅祥雙眼微眯寒聲道:“二位真要躺這趟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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