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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道人!”
此號一出眾皆變色,圍在論劍臺最外圍的江湖群豪更是忍不住退後半步,而先前一直作壁上觀的中原少林、武當兩派弟子聽到這個名字時也忍不住站起身來互相交換眼神。
青衣男子環顧四周呵呵一笑道:“想不到我久不蒞西域,卻還有這麼多人知貧道名號,實在榮幸之至。”
二長老張懷遠道:“藍道行你這人人得而誅之的江湖敗類,居然膽敢來我天山劍峰,當真是不怕死嗎?”
藍道行冷冷道:“你天山派是刀山火海還是玉皇大帝的御輦?貧道有何不敢?”
“阿彌陀佛…藍施主。”這時觀禮臺上的年輕僧人低宣佛號道:“兩年前山東虎威鏢局的滅門慘案,施主可曾聽聞?”
“聽過怎樣?沒聽過又如何?”藍道行聞言不置可否,轉而問道:“和你這小和尚有什麼干係?”
年輕僧人道:“小僧法號‘宗清’是少林宗字輩的弟子,虎威鏢局總鏢頭鄭老英雄是敝派‘廣濟’大師昔年所收的俗家弟子,按輩分也算是小僧的師兄...”
他說著看了眼青衣道人見其還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接著道:“可是兩年前貧僧隨師父在山東拜訪虎威鏢局,卻見鄭家十四口罹難無一生還,且死狀悽慘怪異。竟然像是鄭家父子犯了瘋病,殺了妻女家眷後再自相殘殺而致...”
年輕僧人說著看了眼藍道行問道:“不知藍施主怎麼看!”
藍道行從鼻孔裡哼出口氣,一副毫不上心的樣子道:“這我從何而知,說不定正像你們所猜的那般,是姓鄭的一家犯了瘋病呢?”
聽了這話,饒是以宗清的修養也忍不住面現怒色,和尚紅著臉道:“可家師在反覆驗屍後,從鄭家父子臟腑處各發現了一隻噬心蠱,其形貌和同年六月施主在濟南府殺死泰山派玉音前輩時所用的蠱蟲如出一轍,不知施主又作何解釋?”
“哈!哈!哈!...”那藍道行突然放聲大笑,接著道:“我道那鄭林虎父子行事何故如此乖張,原來竟是少林俗家弟子難怪、難怪...”
兩年前山東鄭家的慘案在當時轟動了整個北武林,在場不少江湖中人都有耳聞,但這事在官府中後來成了個懸案,卻不想在今日道出了緣由。回想當日虎威鏢局的慘狀,再望著眼前自顧大笑的青衣道人,眾皆暗自心驚!
“藍道行!你喪盡天良做出這等人神共憤之事,今日我天山派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這武林敗類!”張鳳陽聞言拔出長劍厲聲道。
“哼!張大俠你可知那鄭家父子是什麼貨色?就要多管閒事替他們報仇!”藍道行冷笑道:“那鄭家名為鏢行乾的卻是響馬生意,他們在魯地一帶橫行無忌、欺男霸女是無惡不作,往來的走卒商販若不打他鄭家的旗號都不敢進山東!”
“可惜啊,他們不該惹到貧道頭上。那一日貧道正在沂山附近遊歷,卻被那鄭家的小崽子帶著一幫子嘍囉圍住,說是要抓貧道去給他老子生辰祈壽!道爺我閒來無事就去會了會那鄭大鏢頭,算那鄭林虎倒黴惹到了太歲頭上,既然如此貧道也只好給他們備一份‘大禮’了!”
見張鳳陽面露猶豫之色,宗清低宣佛號道:“阿彌陀佛。藍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既已害鄭老英雄一家性命,為何又還要在此汙衊於他,此等作為未免太過歹毒了一些!”
一旁的武當弟子也道:“諸位休聽這妖道胡言,近年來他在江湖上作惡多端,所行之惡事可謂罄竹難書。藍道行!你可還記得四年前...”
“不用再說了!”藍道行冷下臉來道:“我和你們中原七派這些破事又多又雜,說上一天都未必能說盡!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向來都是仗著人多,把不順你們意的就給扣上邪魔外道的帽子,就像今日對待這位小兄弟這般。”
韓彥在旁聽見宗清口中藍道行所為,本來心生芥蒂想著藍先生竟是如此一個惡人,等聽到這話頓時又心念一轉暗道:“是了!我怎會如此糊塗。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定如天山派這般,只憑自己的喜惡就隨意誣陷了藍先生。那姓鄭的鏢局怕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過是少林的俗家弟子的緣故,這些名門正派有意包庇罷了。”想到此韓彥心中那點芥蒂不翼而飛,只把藍道行當做自己的救命恩人。
“藍道行!今日無論你怎樣巧舌如簧都難逃一死,識相的就快些交出解藥,本座可以給你個痛快,否則...”自打張天佑中了暗算,整個人就一直昏迷不醒,二長老張懷遠用盡了手段卻絲毫不見成效,最終他忍不住對青衣道人道。
“哈哈...張懷遠你這老不死的,不是沽名釣譽在這西域自稱什麼“丹聖”嗎?怎麼還有您老解不了的毒?哼“丹聖”?我都替你臉紅。”藍道行譏諷道。
“你、你...”張懷遠氣的鬍子彎曲,張弘周則擔心父親的傷勢急切道:“老祖宗和這妖道不用廢話,咱們一起拿下他!”
“且慢!”正在爺孫倆準備出手之際,藍道行突然道。
“想明白了?那就快交出解藥!”張懷遠以為他怕了於是道。
哪知藍道行冷哼一聲從懷中拿出一物道:“今時不同往日了,你們天山派不就仗著人多欺我藍某人勢單力孤嗎?且看看這是什麼!”
只見青衣道人拿出一展鑲有金邊的三角令旗,上面繡著一條黑色蛟龍,張牙舞爪頗具威勢。
“那是青蛟幫的黑龍旗!”臺下有人認出了藍道行手中旗幟驚呼道。
“不錯!正是敝幫令旗!”說話間幾名身著青色勁裝的漢子從人群中走出,為首之人是個留有絡腮鬍的中年漢子,正是數日前出現在玉川樓上的青蛟幫堂主。
那中年漢子道:“藍先生是本幫的新任右護法,若有哪個不識相想找他老人家麻煩,還需問過我們青蛟幫!”
張懷遠聞言望向青衣道人譏諷道:“呵呵…我當是誰借你了個膽,敢如此有恃無恐,原來是抱上了陸天權的大腿。”
常林更是怒拔長劍指向青蛟幫眾人喝道:“朝廷的走狗來此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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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青蛟幫本是京師內一個二流幫派,可自從現任幫主陸天權於十多年前上位,合縱連橫收服了北京城內大大小小八九個青幫後,又吸納了數百人的流氓、潑皮以為幫眾。
最重要的是他積極投靠官府尤其是東廠勢力,透過種種手腕不遺餘力的巴結大宦官劉瑾,使青蛟幫成為東廠的生力軍。現如今東廠的番子裡有近七成是青蛟幫眾出身,這也讓其一躍成為了京城的第一大幫!
當年“常景案”青蛟幫作為東廠馬前卒自然出力不少,常林逃出京城後更是被幫中高手一路追殺。因而常林對青蛟幫的恨意絲毫不亞於東廠,現如今見有青蛟幫人現身頓時紅了雙眼!
“今日莫說只是區區一個青蛟幫護法,就算你們幫主陸天權在此,也休想護得爾等下山!”張鳳陽道。
“哦,咱家倒想看看你們天山派有什麼本事阻撓朝廷辦事!”這說話之人聲音不大,氣勢卻頗為不凡,儼然沒把天山派放在眼中。
在場不少江湖中人茫然四顧,一時竟辨不出那話音出處,心中暗道:“好傢伙這天山派的‘茗劍大會’比完後可比比試時精彩多了,厲害的角色一個接一個。”
只有有常林在聽到這聲音後如遭重擊,他握劍的右臂開始不住的顫抖,眼睛在人群中四處搜尋著說話之人,最後從嗓中蹦出一個人名道:“羅祥!”
張鳳陽等人聽到“羅祥”二字臉色大變,與此同時臺下人群中十幾個毫不起眼的江湖人士突然扯下身上的偽裝露出穿在裡面的褐衫、皂靴,這些人分作兩隊將周邊的江湖人士隔開。一個頭戴尖帽的小個番子走出將一把太師椅擺放在兩隊中央,緊接著就見一個身穿大明士紳服飾,面白無鬚、鶴髮童顏的老者緩緩上前。
老人來到太師椅前突然間周身真氣鼓盪,只聽“砰”的一聲寬大的綢衫破裂衣屑翻飛,露出了裡面硃紅色的蟒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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