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宣呆立原地,手中下意識地掐著一個陌生的佛印,口中喃喃:“放下……清淨……解脫……極樂……”他眼中的迷茫似乎少了一些,卻又多了一種新的、難以言喻的憧憬。那顆名為“嚮往西方”的種子,已悄然種下。
金鰲島,碧遊宮主殿。
多寶道人匆匆入內,面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帶著一絲急切:“師尊!弟子巡查四方,發現島外瀰漫之劫氣,非是自然匯聚!其中……竟隱隱夾雜著一絲極淡、卻極為精純的佛門願力!如同塵埃中的金粉,若非弟子以誅仙劍氣仔細感應,幾乎無法察覺!此力並非攻擊,而是……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試圖滲透、甚至……‘渡化’那些心神不寧、因果纏身的島外弟子!”
通天教主聞言,雙目驟然睜開,兩道凌厲如實質劍光的眼神迸射而出,整個碧遊宮的溫度都彷彿驟降!
“佛門願力?滲透渡化?”通天教主的聲音冰冷徹骨,帶著滔天怒意,“好!好一個西方教!正面手段不成,便用這等蠱惑人心的下作伎倆!視我截教門規如無物,真當本座不敢殺上靈山嗎?”
他身後的誅仙四劍虛影瞬間凝實,恐怖的殺伐之氣沖天而起,攪動的金鰲島上空風雲變色!但下一刻,這恐怖的殺意又被通天教主強行壓下。他明白,此刻殺上靈山,正中對方下懷,只會提前引爆殺劫,讓截教陷入更大的被動。
“彌勒……緊那羅……乾達婆……”通天教主一字一頓,眼中寒光如萬載玄冰,“爾等螻蟻,也敢妄動本座門人!”
他看向多寶,語氣森然:“傳令下去!所有截教弟子,即日起,非必要不得離島!加強島內巡查,尤其是心神不穩、因果深重者,重點關注!凡發現島外有蠱惑人心之梵音異象,或心神有被外力侵染之跡象者,立即上報!另……”他略一沉吟,目光掃過殿外,“命隨侍六仙,持我法劍出島,巡狩東海!凡遇西方教妖人,無論身份,格殺勿論!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弟子領法旨!”多寶道人感受到師尊壓抑的怒火與決絕,心頭凜然,立刻躬身應命,快步離去。
通天教主獨自立於空曠的大殿中,誅仙劍意在他周身繚繞、沸騰。他望向西方,眼神銳利如開天之刃。
“渡化?蠱惑?哼!想挖我截教的根基?那就看看,是爾等的舌燦蓮花厲害,還是本座的誅仙劍陣……更利!”
金鰲島上,無形的肅殺之氣,陡然攀升至頂點。平靜的海面下,暗流已化作洶湧的漩渦,冰冷的劍鋒,悄然出鞘。
後殿禁地內。
楊戩盤膝而坐,周身琉璃寶光流轉不息,氣息已徹底穩固,甚至比初愈時更加內斂深沉。八九玄功的法力在混沌天眼的輔助下,運轉得圓融無礙,每一縷都蘊含著至陽至剛、破滅邪祟的鋒銳。他心念微動,眉心那道流淌金輝的豎痕無聲裂開。
“師姐,楊戩已初步穩固境界,對這破妄之力亦有幾分心得。”楊戩看向剛剛結束調息,氣息恢復平穩的雲霄,“靜坐體悟終覺不足。楊戩斗膽,想請師姐護持,離島尋一處所在,以實戰試煉此神通,也驗證一番此番破而後立後的真正戰力!”
他眼中戰意升騰。被釘頭七箭書暗算,險些身死道消,又被神水折磨得死去活來,心中早已憋著一股鬱氣與怒火。如今實力大進,更有破妄神通在手,急需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來宣洩,也為了真正掌握這份力量。
雲霄看著楊戩眼中那熟悉的銳利與躍躍欲試,清冷的眸中掠過一絲瞭然。她略一沉吟,便點頭應允:“可。你傷勢初愈,又得新神通,確實需要實戰磨合。龜靈師妹你先回去吧,我與楊戩同去。”她轉向龜靈聖母,“島上防禦,勞您費心。”
龜靈聖母咧嘴一笑,聲如洪鐘:“去吧去吧!有我在,保管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言語間滿是自信。
雲霄與楊戩對視一眼,不再多言。雲霄素手輕揮,一道清光裹住二人,瞬間穿透了小世界的壁壘,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金鰲島護島大陣的範圍,向著浩瀚東海深處遁去。
東海廣袤無垠,島嶼星羅棋佈,更有無數水族精怪、上古遺種乃至兇戾妖魔潛藏其中。雲霄並未刻意挑選,只是帶著楊戩遠離了金鰲島影響範圍,來到一片風暴頻發、靈氣相對狂暴紊亂的海域。
“此地靈氣混亂,天機難測,正適合試煉。尋常妖魔,你自行解決。若有強敵,我自會出手。”雲霄立於一朵祥雲之上,氣息收斂,如同融入天地。
楊戩深吸一口帶著鹹腥與風暴氣息的空氣,眉心天眼金光流轉,瞬間掃過方圓數百里海域!
剎那間,世界在他眼中變得截然不同!狂暴的靈氣亂流不再是阻礙,反而清晰地顯露出其執行的脈絡。深海中潛藏的龐然巨獸、礁石洞穴內吞吐月華的精怪、甚至是海底淤泥下幾縷微弱卻帶著兇戾怨氣的妖魔氣息,都如同黑夜中的篝火般,在混沌天眼的視野下無所遁形!
“找到了!”楊戩目光一凝,鎖定了一處深海裂谷。那裡盤踞著一頭形似巨蜥、背生骨刺、周身纏繞著濃郁血煞之氣的妖魔!此魔氣息暴戾,赫然有金仙初期的修為,顯然是這片海域的一方霸主,不知吞噬了多少過往生靈。
“就拿你試手!”楊戩眼中厲芒一閃,身形如電,直墜深海!他並未祭出三尖兩刃刀,而是並指如劍,催動體內那融合了破妄鋒銳之意的八九玄功法力!
“吼——!”那巨蜥妖魔感知到威脅,發出震天咆哮,攪動起滔天暗流,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道汙穢腥臭、腐蝕性極強的墨綠色毒液洪流,同時佈滿骨刺的巨尾如同山嶽般橫掃而來!聲勢駭人。
那看似洶湧無匹的毒液洪流,在天眼視界下,其能量核心、流轉節點、以及最薄弱的“縫隙”瞬間被洞察!而那橫掃而來的巨尾,其力量的爆發點、軌跡的轉折、乃至覆蓋的盲區,也清晰無比地對映在楊戩識海!
“破!”楊戩一聲低喝,指尖那凝練到極致的金色法力,並非直衝毒液洪流最洶湧處,而是精準無比地點向金眸洞察到的那一處流轉節點與薄弱縫隙的交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