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禮卻坐到了榻邊,白瓷匙磕上碗沿的脆響驚醒了滿室藥味,他舀了一勺藥喂到虞清歡嘴邊,“不苦,嫂嫂嚐嚐?”
虞清歡差點沒掛住表情,是藥就苦,這小叔子騙誰呢?
她搖頭,仍是拒絕。
謝知禮沒哄過人,也不是這方面的性子,想了想,好笑道,“從前看過一齣戲,戲文中女子昏厥,那喂藥的男子竟以嘴渡之”
虞清歡面色不解,“?”
謝知禮:“嫂嫂可是要小弟效仿那戲文中的男子?”
虞清歡:“.”
她幾乎是立刻便張開了嘴,將勺中的藥液含進嘴裡。
讓虞清歡訝異的是,這藥不僅不苦,入喉還有幾分甜津。
她盯著碗裡晃動的水紋,湯藥分明泛著往日裡特有的青褐色,怎麼會是甜的?
謝知禮笑,又舀了一勺喂到虞清歡嘴邊,“嫂嫂可還覺得苦?”
虞清歡搖頭,目光不解,一直到碗裡的藥快見底了,她忍不住問,“我往日裡喝的都是苦的,為何今日這藥卻是甘甜的?”
一直到一碗藥喝完,謝知禮這才解釋,“今日讓人去買了龍腦蜜,方才讓煎藥的人往裡添了些。”
他從袖口裡抽出帕子,抬手擦拭虞清歡唇角的藥漬,指腹薄繭隔著帕子擦過下唇,動作輕柔,帶著幾分道不清的曖昧。
虞清歡不傻,龍腦蜜常見,從前謝知文也讓人去藥房裡買來,藥裡不知添了多少,不僅苦味不減,還多了幾分怪味,更是讓人難以下嚥。
方才喝下的這碗,味道不苦,餘後回甘,豈能添些龍腦蜜便有的,只怕是連裡頭的藥材都換了,說不定還有什麼不外傳的解苦秘方。
她抬頭再看謝知禮,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儘管她不想將兄弟二人放在一塊比較,卻也忍不住想,為何從前丈夫不似弟弟這般用心?
一瞬間,虞清歡對眼前的謝知禮多了幾分感激和真心,“多謝二弟。”
正將碗勺放回食盒裡的男人聞言莞爾,“不知大哥可曾如我方才一般喂嫂嫂喝藥?”
虞清歡費力的回想,那已經是上一世的事了,一直想到最後,她發現,亡夫竟從不曾在她身子不適之時陪在身邊,更別說親手喂她喝藥。
她反應並未遮掩,謝知禮心情大好,抬手截住一縷纏繞在她鬢角的髮絲,任由碎髮拂過自己發燙的掌心,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距肌膚半寸處停住,腕間跳動與她紊亂的呼吸同頻震顫。
虞清歡撞進那雙映著燭火幽光的深潭裡,彷彿有顆石子投入她心中的那汪靜水,激起的漣漪如潮水般漫過兩人,在眼裡暗湧著。
謝知禮端坐著,眼睛一直勾著虞清歡,像編織了一張網,耐心的等待她自己鑽進網裡來.
就在二人幾乎快捱上的一瞬間,空靈的琴音穿透牆壁,排山倒海一般,擾了這一室的曖昧。
虞清歡登時清醒,立馬疏遠,扯過旁邊的被褥蓋到身上,快聲道:“今日多謝二弟,夜深了,二弟快回去歇息吧。”
謝知禮的手落了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