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沈立東面前,眼神跟刀子似的。
“起來。”
沈立東腿肚子轉筋,哆嗦著想往後縮。
江守業沒給他機會。
抬腳就踹!
砰!
這一腳正蹬在沈立東心窩子上。
沈立東嗷一嗓子,整個人被踹得往後滑,脊樑骨狠狠撞在洞壁上,眼冒金星,差點背過氣去。
“呃,咳咳,江哥饒命啊!”沈立東蜷在地上,像只快死的蝦米。
“饒命?”江守業聲音冷得掉冰渣。
“你們倆他孃的大半夜不在洞裡挺屍,跑出去招狼?嫌命長?”
沈立東嚇得魂飛魄散,胸口劇痛,話都說不利索:“沒…真沒有啊江哥!”
“我就是憋不住出去解個手,誰知道那畜牲蹲外面啊…”
沈豔梅也跟著扯著脖子嚷嚷:“就是啊,狼在山裡,還能怪我們了?”
“江守業,你管天管地,還要管人拉屎放屁啊!”
“我們也被嚇壞了好嗎?你不安慰我們,怎麼還打我弟弟!你怎麼管事的?”
“放你孃的屁!”江守業怒吼一聲,猛地彎腰,鐵鉗般的大手一把攥住沈立東油膩膩的手腕,粗暴地舉到火光照耀下。
“解手解得滿手油?咋的,你他媽拉出來的尿帶油花?還是用腚眼子啃肉了?”
“咋的,你沈立東撒尿還得你姐跟著把門兒?倆人一起去解手?怕黑?”
火光下,沈立東手指上黏糊糊的油漬和沒擦乾淨的肉渣無所遁形。
沈立東臉唰地白了。
“我…我…”他哆嗦著說不出話。
“哥!”王大林猛地想起什麼,撲到江守業放在洞壁的帆布包旁,一把扯開。
他手在裡面扒拉兩下,掏出來,臉都氣歪了。
“草,老子的肉!”
“江哥,老子傍晚看得真真兒的,還有好幾大塊烤熊肉,現在就剩兩塊了!”
“是他們,肯定是這倆賊耗子偷肉吃,肉香把狼招來的!”
王大林舉著那兩塊明顯小了一圈的肉,眼睛噴火,指著沈家姐弟。
山洞裡瞬間炸了鍋!
“啥?偷肉?”
“難怪,我說那狼怎麼直撲山洞,原來是肉味勾的!”
“媽的,差點害死大家!”
七嘴八舌的怒罵像冰雹一樣砸過來。
沈豔梅臉上血色褪盡,又猛地漲紅。
“放屁!”她猛地跳起來,尖著嗓子,手指幾乎戳到江守業鼻子上。
“王大林你血口噴人,誰看見我們偷了?啊?誰看見了?”
江守業眼神像刀子似的剜過來,冷笑道:“證據?你弟指甲縫裡沒舔乾淨的油就是證據!”
“非要老子把你們肚子剖開給你們掏證據是吧?”
這話嚇得沈豔梅一哆嗦。
周圍的人也都齊刷刷瞪著她,氣的直哆嗦。
沈豔梅眼看抵賴不過,猛地抬起頭,臉上那點可憐相瞬間收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蠻橫的理直氣壯。
她甚至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尖著嗓子,手指頭差點戳到江守業鼻子上:
“是,肉是我們拿了,怎麼了吧!”
“要不是你江守業心黑,不給我們飯吃,我們能餓得去拿那點肉?”
“幹了一下午的體力活兒,我們吃口肉還不行了?餓死了你管啊!”
說到這,沈豔梅猛地看向旁邊的王大林,聲音又尖又利。
“還有你,王大林!就是你逼我們幹到天黑才下不了山,讓我們非得留這鬼山上過夜,我們能遭這罪?能碰上狼?”
“我弟弟腿都那樣了,還有李衛國受傷,都是你,都是你們倆害的!”
她越說聲音越高,唾沫星子亂飛,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們一個個大男人,守夜是怎麼守的?狼都摸進洞了才發現!”
“李衛國受傷,就是你們失職,是你們沒保護好大家!”
“你們必須負責,賠錢,一人賠我們二十塊…不,三十塊壓驚費,少一分都不行!”
“不然回去我就找周連長,把你們這罔顧人命、欺負知青的破事全抖出來,看周連長不扒了你們這身皮!”
“對,賠錢!”沈立東也掙扎著爬起來,色厲內荏地幫腔。
“不然我們告回去,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番胡攪蠻纏、倒打一耙的潑天蠻橫,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山洞裡頓時一片死寂。
王大林氣得額頭青筋暴跳,拳頭捏得咯咯響,牙縫裡擠出聲音:“我搞你祖宗沈豔梅,你他媽還要不要臉!”
江守業卻沒立刻發作。
他盯著沈豔梅,眼神冷得嚇人,嘴角反而慢慢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沈豔梅。”他開口,聲音平得像凍硬了的河面。
“你還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這話都說的出來?”
沈豔梅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嘴上卻更硬:“你…你才不要臉!”
“你還欺負女人,我都差點被狼吃了,你還兇我,你還是不是男人!”
“反正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必須負責到底,不然你就等死吧!”
“負責?賠錢?”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平得沒有一絲波瀾。
江守業往前踏了一步,幾乎貼著沈豔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行。”
“老子現在就給你們好好負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