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初心緒不寧地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謝凜也已經洗好了。
他穿著質感極好的睡衣,彷彿天生自帶一股優雅。
見溫梨初一直杵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拍了拍床沿,淡聲道,“過來。”
溫梨初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謝凜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幫她掀開了被子。
除了那一次喝醉後的意外,溫梨初很難有機會和謝凜躺在一張床上,同床共枕。
這是在完全清醒的狀況下發生的。
溫梨初上了床,鑽進被子裡。
謝凜就在她身側,身上清冽的香氣鋪天蓋地湧進鼻腔裡。
就在她微微失神的時候,謝凜的手臂突然纏繞過來——
她被謝凜抱進了懷裡。
這個懷抱無比真實,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溫度。
謝凜的下巴抵在溫梨初的頭頂,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然後,燈就熄滅了。
今晚的謝凜很溫柔。
但溫梨初心知肚明,這不過是這個男人的把戲罷了。
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這是他的慣用伎倆。
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所以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玩弄她……
溫梨初心裡五味雜陳。
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
呼吸漸漸平緩,就在她意識模糊,快要進入沉眠的時候,她隱隱約約聽到一聲,“晚安。”
男人的聲音低柔如水,磁性纏綿。
這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覺……
溫梨初睡著了。
這一夜,她罕見地做了夢——
夢到了和謝凜初見的時候。
那一年,她只有16歲,生活在一個叫烏水的小鎮。
9歲之前,她一直待在孤兒院,9歲那年她被養父母收養,帶到了烏水。
被收養的生活不能說平淡幸福,心酸和痛苦才是常態。
養父是個有暴力傾向的酒鬼。
喝酒,賭博,是他最大的愛好。
家裡的積蓄被他全盤皆輸,酗酒後的他會動手打養母。
有的時候也會波及自己。
然而,這個給溫梨初造成了極大陰影的養父,在她14歲那年,因為酒後摔了一跤磕到腦袋,猝不及防地丟掉了性命。
溫梨初那時的心情很複雜,一個熟悉的人驟然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即便他曾經惡劣地對待自己,但也很難幸災樂禍。
她和養母一起操辦了他的喪事。
但沒過多久,養母便查出了抑鬱症,情緒極不穩定。
她一度不想活了,想帶著溫梨初一起去死……
但溫梨初一點都不想死,她想活著。
養母這樣的狀態無法工作,家裡的積蓄早就輸光甚至還有負債,她們一度只能依靠親戚的救濟,勉強維持生活。
可是學費,書本費,伙食費,這些又該怎麼辦呢?
生活的窟窿很大,溫梨初感覺自己耗盡生命也無法堵住。
她突然覺得,真的好累。
前方的貧瘠和黑暗望不到頭,她有點找不到人生的意義和方向。
她覺得自己像一塊海綿,被各方壓力快要擠扁,無法喘息。
心中的陰暗面,好像也在這種時刻被激發了出來。
那一天,她站在一家金店前。
門口的櫥窗裡,擺放著金燦燦的金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