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岡隘口。
箭矢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滾石擂木帶著呼嘯砸落,激起陣陣煙塵與悶響。
陸遜站在一處臨時搭建的望樓上,眉頭緊鎖。
他麾下那些慣於征伐山越的江東銳士,此刻竟在這小小的隘口前寸步難行。
隘口兩側是近乎垂直的峭壁,猿猴難攀。
唯一的通道,被習珍部死死卡住。
江東軍的數次猛攻,皆被頑強地頂了回來。
“劉備麾下,竟有如此死忠之輩。”
陸遜年輕的臉龐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他原以為,零陵既下,武陵當望風而降,一如過往荊南數次易主那般順遂。
公安唾手可得,則荊南四郡便盡入囊中。
未曾想,這名不見經傳的習珍,竟能阻他大軍數日!
“報!”
一名斥候氣喘吁吁奔上望樓。
“啟稟都督,習珍軍雖傷亡慘重,然其防線依舊穩固,只是……兵力已顯捉襟見肘。”
陸遜微微頷首。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傳令各部,加緊攻勢,今夜務必拿下武岡隘口!習珍不過是強弩之末,後方補給線暢通無阻,無需擔憂。”
他下意識地認為,在絕對的兵力優勢面前,任何掙扎都是徒勞的,他已在後營佈置了暗哨與多重巡邏。
習珍兵力本就遠遜於己,能堅持到現在,已是奇蹟。
隘口之後,便是相對平坦的武陵腹地。
只要突破這道最後的屏障。
然而,每多耽擱一日,變數便增一分。
與此同時,在武陵郡西北方向的崇山峻嶺之中。
樊伷的身影,出現在一個規模不小的五溪蠻族部落。
篝火跳躍,映照著一張張黝黑而粗獷的面龐。
部落酋長沙摩柯,正襟危坐於主位,審視著眼前這位漢人官員。
“樊從事,你所言之事,我等已然知曉。”
沙摩柯的聲音低沉,帶著蠻族特有的口音。
“只是,漢人之間的爭鬥,與我五溪何干?”
樊伷面色不改,拱手道:“酋長此言差矣。”
“陸遜之軍,如今已兵臨武陵城下。”
“一旦武陵失陷,下一個遭殃的,便是與武陵郡唇齒相依的五溪之地。”
“屆時,江東軍會否容忍五溪各部自治,恐怕尚未可知。”
他語氣誠懇,目光掃過在場的其他幾位小部落頭領。
“諸位酋長,劉皇叔素來仁德,與五溪各部秋毫無犯。”
“如今荊南有難,若諸位能仗義出手,助我等擊退陸遜,他日漢中王定有厚報。”
“金銀布匹,牛羊鐵器,絕不會少了諸位的好處。”
幾位小部落頭領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意動,開始低聲議論。
“漢中王?聽說他待我們山裡人還算公道。”
“江東佬可不好說話,上次搶了我們洞的牛羊還沒還!”
沙摩柯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江東軍兵鋒正盛,我五溪勇士雖悍不畏死,卻也不願平白犧牲。”
樊伷心中一沉,卻仍未放棄。
“酋長,習珍將軍正在武岡隘口死戰,吸引陸遜主力。”
“若五溪勇士能從側翼出擊,襲擾陸遜後路,必能令其首尾難顧。”
“此乃千載難逢之機。”
他從懷中取出一份早已備好的盟約,雙手奉上。
“此乃我家鞏太守親筆所書,承諾若能共退強敵,日後五溪各部與我武陵貿易,賦稅減半,並優先供應鐵器與食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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