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倨傲瞬間被驚駭替代。
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試圖穿透山谷上空的霧氣搜尋源頭。
星力境九重的修為讓他比弟子強得多，但也僅僅是能在這股重壓下勉強站穩。
他只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即將噴發的火山口，又像是獨面傾天覆地的海嘯。
一股冰冷、沉重、磅礴浩瀚如同星海般的力量，帶著一種斬盡妖邪、焚滅萬物的純粹意志，蠻橫地充斥了每一寸空間。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丹田內的赤炎真火在恐懼地搖曳、退縮。
“純……純元境？！”
祝炎瞳孔驟縮，失聲驚呼，聲音因極度的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而微微變調。
怎麼可能？！
情報不是說青玉軒那個老不死的宗主趙平山廢了嗎？常平那個老匹夫也被打殘了！青玉軒哪裡來的純元境大能？！
難道是路過？不！這股威壓分明是衝著這裡來的！帶著怒意！
咔嚓…咔嚓嚓…
山谷邊緣的岩石，在這無形的壓力下，開始自行崩裂出一道道細密的裂痕。
藥田中倖存的霧隱草，葉片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壓彎，低垂下去。
死寂。
前所未有的死寂。
連風聲都消失了。
重傷的徐煜和鞏陽似乎被這股力量護住了心脈，痛苦稍緩，茫然地睜開眼睛。
趙青瑤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著這股熟悉又陌生的、彷彿能撐起崩塌蒼穹的浩瀚力量，一個名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霧氣，無聲無息地分開。
一道身影，彷彿亙古以來就站在那裡，又像是憑空出現。
青衫磊落，身姿挺拔。
他沒有看狼藉的藥田，沒有看重傷的同門，甚至沒有看如臨大敵的祝炎。
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平靜地掃過地上昏迷不醒、胸口塌陷的鞏陽，掃過趙青瑤懷中肩頭血流不止、面如金紙的徐煜。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徐煜那雙齊膝斷腿的殘端，以及鞏陽塌陷的胸口上。
然後，他才緩緩抬起眼，視線如同兩柄淬鍊了萬載寒冰的利刃，平平地投向臉色劇變、額頭滲出冷汗的赤炎門外事長老祝炎。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的神魂之上，帶著一種浸透了鐵與血的冰冷：
“誰，打斷的腿？”
“誰，打碎的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