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軒揣著袖子,施施然踱步至大皇子趙瑞的府邸。
門房一見是這位煞星,腿肚子先抖了三抖,趕忙連滾帶爬地進去通報。
趙瑞正在書房臨帖,聽聞趙軒登門,手裡的狼毫筆“啪”一聲頓在宣紙上,洇開一團墨跡。
這混賬東西,又想作甚?
上次在御書房被他當眾作詩擠兌,害得自己顏面掃地,還被父皇罰抄了整整一百遍《孝經》,至今想來,胸口那股惡氣仍未平息。
“讓他進來。”趙瑞沉聲吩咐,將筆重重擲在筆洗之中。
趙軒一腳踏入書房,眼珠子便四下裡亂轉,嘴裡嘖嘖有聲:“大哥這府邸,果然是雕樑畫棟,氣派非凡!”
“比起小弟那剛到手的涼州王府,可真是天上地下。”
“父皇真是偏心啊!”
趙瑞臉色一沉,額角青筋隱隱跳動:“老三,你有話直說,本王沒空與你閒談。”
“大哥還是這般爽快,小弟佩服。”
趙軒嘿嘿一笑,毫不客氣地尋了張太師椅坐下,二郎腿一翹。
“小弟這不是馬上要滾去涼州那不毛之地了嘛。”
“父皇賞賜的那點銀兩,勉強夠將士們裹腹,可涼州百廢待興,修城牆、置軍備,哪一樣不要錢?”
“小弟愁啊,愁得頭髮都快白了。”
趙瑞冷笑:“所以,你今日是來本王府上化緣的?”
“大哥此言差矣!”趙軒擺了擺手,一臉悲天憫人。
“小弟如今已是涼州王,對這京城的繁華,對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早就沒了念想。”
“我只求在涼州安安穩穩地替父皇守好國門,將來史書上也能留個‘忠君愛國’的美名。”
他話鋒陡然一轉,身子微微前傾,壓低了嗓音,帶著幾分神秘:“只是,小弟近來常做噩夢,夢見有人四處散播謠言,說當初小弟是如何被皇兄灌醉,又是如何被人故意扔在明月公主的床榻之上……”
“大哥你說說,這要是傳出去,坊間會如何議論你這位賢名素著的大皇子?”
“嘖嘖!陷害手足,構陷幼弟,這名聲若是沾上了,那太子之位……”
“咳咳,恐怕大為不利啊。”
“趙軒!”趙瑞勃然變色,猛地一拍書案,震得茶盞都跳了起來,“你敢威脅本王?!”
“大哥息怒,息怒。”趙軒連忙擺手,臉上卻不見半分懼意,反而帶著一絲玩味。
“小弟哪敢威脅大哥?”
“這分明是小弟的肺腑之言,替大哥您分憂呢。”
“你想啊,父皇對那首《煮豆燃豆萁》可是無比欣賞,若是讓他老人家知道更多不為人知的‘細節’,怕是會雷霆震怒。”
“大哥你志存高遠,前途無量,可不能因這點小事,影響了光明前程啊。”
他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不多,只要十萬兩。”
“就當是大哥你心疼弟弟,贊助涼州邊防建設。”
“小弟拿到銀子,立刻拍屁股走人,保證對過往之事,守口如瓶,爛在肚子裡。”
“以後大哥你也能睡個安穩覺,豈不是一舉兩得?”
趙瑞氣得渾身發顫,臉色由青轉紫,指著趙軒,嘴唇哆嗦著,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作為大盛王朝的大皇子,他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偏偏被這趙軒捏住了七寸,讓他投鼠忌器。
父皇如今對趙軒的態度已然不同,若真把事情捅出去,自己的名聲怕是徹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