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軒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謝文景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組織著語言。
“其一,這三家在甘州盤踞百年,族中子弟、門生故舊遍佈朝野,與京中某些……某些高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他說到“高官”二字時,聲音壓得極低,顯然是忌憚到了極點。
“我們今夜若是血洗了三大家族,明日,彈劾下官與王爺您的奏摺,恐怕會像雪片一樣飛進御書房。”
“到時候,下官丟了這頂烏紗帽事小,若是連累了王爺,下官萬死難辭其咎!”
趙軒身後的傅青山和韓江對視一眼,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他們久在京營,自然明白世家大族在朝堂上的能量有多麼恐怖。
盤根錯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動一家,就等於捅了馬蜂窩。
謝文景見趙軒不語,以為他聽進去了,又急忙丟擲了第二個,也是更致命的理由。
“其二,也是最要命的一點。”
“這三家,是甘州最大的走私商,他們與北邊的北夷、大蒙部落,都有著極其密切的生意往來。”
“他們用朝廷嚴禁的鐵器、食鹽,換取草原的戰馬、牛羊。”
“他們是餵飽草原豺狼的罪人,可某種程度上,他們……他們也暫時穩住了那些豺狼的胃口。”
“我們若是今夜將他們連根拔起,徹底斷了這條走私商路,那些習慣了從這裡獲取物資的草原部落,必然會惱羞成怒。”
“到時候,他們找不到這三家,這筆賬,只會算在我們甘州邊軍的頭上!”
“數萬鐵騎寇邊……王爺,以甘州目前的兵力,恐怕……恐怕會生靈塗炭啊!”
此言一出,大廳裡的氣氛瞬間從肅殺變成了沉重的壓抑。
連最是熱血的謝峰,臉上的激動也褪去,換上了一抹深深的憂慮。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剷除內患,而是可能引發一場邊境戰爭的豪賭。
謝文景說完,滿眼期盼地看著趙軒,希望這位王爺能明白其中的利害,收回成命。
然而,趙軒聽完,卻笑了。
“謝總督,你說的這些,本王都知道。”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謝文景心頭猛地一跳。
你知道?
你知道還……
趙軒直起身,轉過來,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謝文景惶恐的臉上。
“你的第一個顧慮,朝中非議?”
趙軒的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混不吝的笑容。
“這事,好辦。”
他伸出一根手指。
“我,涼州王趙軒,京城頭號紈絝,混世魔王。”
“這個名聲,你應該聽說過吧?”
謝文景一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趙軒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今夜,不是你甘州總督要清算世家,而是我涼州王趙軒,初到甘州,就被人當街刺殺,險些喪命。”
“本王是什麼脾氣?”
“本王是受了委屈會忍氣吞聲的人嗎?”
“當然不是!”
趙軒一拍大腿,聲音陡然拔高。
“所以,本王龍顏大怒,不管不顧,任性妄為,直接帶著一千親衛,就去把那幾個不開眼的東西給抄家滅族了!”
“這個理由,合不合理?”
他看著目瞪口呆的謝文景,笑得像一隻偷了雞的狐狸。
“到時候,父皇怪罪下來,所有的責任,本王一力承擔。”
“我倒要看看,滿朝文武,有誰敢在父皇面前,為一個刺殺皇子,意圖謀逆的反賊家族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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