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
慶帝正執筆批閱奏摺,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北疆的局勢,朝堂的暗流,讓他心力交瘁。
“陛下!八百里加急!甘州捷報!”
殿外,一名太監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聲音尖銳得變了調。
慶帝的筆尖一頓,在奏摺上留下一個濃重的墨點。
他霍然抬頭,眼中精光一閃:“呈上來!”
軍報由錦衣衛指揮使錢肅親自驗過,恭敬地遞交到慶帝手中。
慶帝拆開火漆,抽出那封不算厚,卻彷彿有千鈞之重的信紙。
他看得很快,起初只是眉頭微蹙,但很快,他的雙眼越睜越大,呼吸也隨之變得粗重。
握著信紙的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老三這個混賬……這個混賬東西……”
慶帝的嘴裡,喃喃地罵著,可他的嘴角,卻在不受控制地瘋狂上揚。
看到最後,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龍案,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好!好!好!”
他雙眼放光,爆發出一陣酣暢淋漓的大笑。
一旁的錢肅和大太監嚇得魂飛魄散,齊刷刷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他們伺候慶帝多年,從未見過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如此失態。
笑了許久,慶帝才慢慢止住笑聲,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覺得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渾身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舒坦。
他低頭,再次看向那封軍報,目光落在了最後那段關於“贖金”的描述上。
“屠格王爺,贖金黃金十萬兩、白銀一百萬兩、良種母馬三千匹、牛羊五萬頭……”
“其本人,另需黃金三萬兩、白銀三十萬兩,外加‘血鷹’寶刀、白狼王皮、波斯姐妹花一對……”
慶帝的眼角抽了抽,好懸沒把剛喝下去的茶水噴出來。
他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自言自語:“朕這個老三,究竟是去就藩的,還是去當山大王的?”
“這哪裡是打仗,這分明是連鍋端啊!”
錢肅和大太監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聽到了,但他們又希望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涼州王殿下……也太生猛了。
不僅把大蒙的一萬鐵騎打得落花流水,還把人家的王爺當肥羊一樣,從裡到外颳了一層又一層。
“傳丞相蘇文淵,大將軍慕容正,即刻入宮覲見!”慶帝的聲音,重新恢復了帝王的威嚴,卻掩不住那股子發自內心的愉悅。
……
訊息很快從宮中傳出,以比瘟疫更快的速度,傳遍了京城的大小官衙、府邸。
一時間,整個京城官場,徹底炸了鍋。
“什麼?涼州王在甘州城下,全殲了大蒙屠格王爺一萬鐵騎?”
“全殲?你莫不是在說笑!那可是一萬大蒙鐵騎,不是一萬隻兔子!”
“軍報已經到了兵部,千真萬確!據說……據說涼州王用了一種天火,從天而降,頃刻間便焚盡了蒙軍前鋒,敵軍當場崩潰!”
“天火?荒謬!我看是妖術!”
“管他天火還是妖術,總之是贏了!贏得匪夷所思,贏得酣暢淋淋!”
都察院內,前些日子還慷慨陳詞,彈劾趙軒擅殺士紳的御史們,此刻一個個面如土色,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聲音壓得極低。
“張大人……這……這可如何是好?”
“那涼州王……猶如天神下凡,簡直……簡直不似人啊!”
被稱為張大人的,正是那位率先發難的張承。
此刻他臉色煞白,雙腿發軟,靠在廊柱上,才勉強沒有癱倒在地。
彷彿已經看到,那位煞星班師回朝之日,第一個要清算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