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魁梧如熊的屠格王爺,正赤著上身,用一把彎刀割下一塊流油的羊腿肉,大口撕咬著,滿嘴油光。
帳下一名身著中原儒衫,顯得格格不入的中年文士,正是屠格帳下的漢人軍師許文修。
他看著狂飲馬奶酒,高聲喧譁的眾將,眉頭緊鎖,最終還是上前一步。
“王爺,此次南下,還請三思。”
“那大盛三皇子趙軒,絕非善類。”
屠格聞言,不屑大笑,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將啃得乾乾淨淨的羊骨頭扔進火裡,濺起一串火星。
“許先生,你這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
屠格用油膩的手指點了點許文修,“那狗屁大盛三皇子,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在京城鬥雞走狗,名聲爛得跟草原上的牛糞一樣。”
“本王親率一萬鐵騎,碾死他,不比碾死一隻螞蟻更費勁。”
“王爺此言差矣。”許文修躬身,語氣卻很堅持。
“下官得到密報,此人絕非傳聞中那般不堪。”
“他被貶涼州,卻反手從其父皇手中要去了一萬精兵。”
“他初到甘州,兩日之內便讓總督謝文景俯首帖耳,更以雷霆手段血洗了盤踞百年的三大世家。”
“這等心性手段,豈是尋常紈絝所能為?”
帳內一名獨眼龍將領哈哈大笑,拍著大腿道:“軍師就是想得太多!南人嘛,不就愛玩這些陰謀詭計?”
“在咱們的馬刀面前,什麼計策都是狗屁!”
“咱們斷了財路,他殺了咱們的狗,咱們就去殺了他這個人,天經地義!”
“沒錯!”另一名將領舉起酒囊,“那謝文景早就該死了!”
“以前有陳家他們送錢送糧,咱們懶得動他。”
“現在正好,新仇舊賬一起算!”
“踏平甘州,到時城裡的女人和財寶,都是咱們的!”
屠格滿意地點點頭,又灌了一大口酒,眼神中滿是貪婪與嗜血。
“許先生,你聽聽,這才是我們大蒙勇士該說的話。”
“那三家每年給本王的孝敬可不少,這小子斷我財路,就是與我為敵。”
“本王這次南下,就是要告訴大盛皇帝,我屠格的錢,不是那麼好斷拿的!”
他站起身,巨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投射出駭人的陰影。
“傳令下去,全軍加速前進!三天之內,本王要兵臨甘州城下!”
“本王要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爺親眼看著,他的城池如何被攻破,他計程車兵如何被屠殺,他的女人……”
屠格舔了舔嘴唇,發出一陣淫蕩猖狂的大笑聲。
“如何在本王的王帳裡哭喊求饒!”
“嗷——!”
帳內群情激昂,一眾將領紛紛舉起酒囊,發出野獸般的嚎叫,彷彿甘州城已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許文修看著這群被勝利和慾望衝昏了頭腦的莽夫,默默退到一旁,眼底深處,一絲濃重的憂慮一閃而過。
他總覺得,那個以紈絝之名聞名天下的涼州王,沒那麼簡單。
猶如一頭蟄伏在暗處的猛獸,只等一鳴驚人。
而面前這群大蒙韃子,正滿臉無知,興高采烈地一頭撞進對方的血盆大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