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才大哥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心裡頭真是膈應的厲害。
這兩年家裡頭光景好容易起來一些,手裡攢了點錢,如今被老二這麼一鬧,又要敗光了。
張有才媳婦一聽這話,忍不住地又開始掉眼淚。
這個時候,張有才的大嫂突然從院子裡進來,目光在院子裡的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張有才媳婦身上問:
“俊花,村子裡都在傳,說王子文他們出海的時候,放的地籠和延釣繩被割了浮漂,全部沉了海。”
張有才媳婦一聽這話,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抬頭看向自己妯娌問:
“你,你什麼意思?”
張有才大嫂冷笑一聲:
“如今,村子裡人都說是老二乾的,我仔細打聽過了,話是從王保生媳婦嘴裡傳出來的。”
張有才的爹孃大哥一聽這話,全都變了臉色,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張有才媳婦身上。
最後,張有才的爹沉著臉,厲聲開口問:
“老二家的,這個事情是不是老二乾的?”
張有才媳婦縮了縮脖子,偷偷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幾人,小聲說道:
“我……他做這個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就是後來王保生過來找他喝酒,我隱隱聽到就是說這個事情。”
她這話剛一說完,院子裡幾人全都臉色煞白,渾身的精氣神彷彿一下子被人抽乾了。
……
“糊塗啊!”
過了好一會兒,張有才的老爹才重重地嘆了口氣,說了這麼三個字。
“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張有才的老孃也著急起來了,王子文的能耐他們可是非常清楚。
除過鎮上那個當老闆的舅舅不說,單說他能請動鎮上那些人闖到姜二毛辦的賭窯要人,這本事就不是他們普通老百姓能有的。
正常情況下,碰見這樣的人,就算是巴結不上,也該躲遠著點才對啊。
老二這個糊塗東西,竟然還上趕著招惹人家,而且一出手就這麼重!
他是害怕這個家敗得不夠快嗎?
一家子在這裡愁眉苦臉的,卻是不知道整個村子的流言蜚語從張有才和女人辦事被抓,變成了張有才割了王子文兄弟的延釣繩和地籠。
前者大家都是當笑話聽,當熱鬧看的,畢竟也跟他們沒什麼關係。可後者那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村子裡的十幾家有漁船的,聽了這訊息,臉色都變得不好看。
別人沒船不出海,可他們不一樣啊!
他們都是海上討生活的,張有才今天敢割王子文兄弟的地籠和延釣繩,明天就敢割他們的。
十來個男人知道這個訊息之後,在家裡一刻也坐不住,買酒的買酒,買菜的買菜,很快就到了王保生家找他喝酒。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都得聽聽保生怎麼說。
晚上,村子裡靜悄悄的,家家戶戶都吹了油燈睡覺。
張有才的大哥和爹坐在院子裡,一根又一根地抽菸。
他們都不傻,都知道老二出事很有可能是王子文動的手腳。
要不然,他洗腳洗了那麼多次,怎麼次次沒事,割了老王家的地籠和浮漂之後就出事了?
“要我說,這個事情的根還在王子文兄弟身上,要不然明早咱們提點東西,上他們家好好商量商量?”
張有才大哥看了老爹一眼,試探著開口。
“誒!”
張有才的爹沉沉地嘆了口氣,把手裡的菸蒂扔在地上用腳碾滅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