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一聲刺耳的鴉鳴劃破營地寂靜,布蘭伯爵驚得差點從木樁栽下來,黑亮的羽毛瞬間炸開一圈。
“陛下您是說亞瑟那個榆木腦袋又把自己弄丟了?還是那種鬼地方?!”
“無腦!莽撞!”
它撲稜著翅膀,像一顆被彈射的黑毛球,“啪嗒”一聲落在旁邊的石頭上,焦躁地用尖銳的鳥喙狠狠啄了啄木樁,發出“篤篤篤”的急促聲響。
“這下完了,完蛋了。”
“沒有本伯爵這雙洞察秋毫的慧眼給他指路,這笨扈從肯定回不來了,要是他一頭撞進哥布林軍團的堡壘,又或是闖入洞穴蜘蛛的巢穴,骨頭都得被拿去墊桌角。”
陳嶼用凝膠身體輕輕撞了撞它炸毛的翅膀。
“還沒那麼誇張,有我的小史萊姆在看著呢。”
“啊!對對對!還有陛下您。”
布蘭伯爵眼中焦慮消失了不少,歡喜叫喚,立刻收攏了炸開的羽毛,恢復了以往的高傲姿態。
“那就先讓這莽撞的傢伙暫時待在那裡吧,就當是一個教訓。”
“陛下,我這扈從被困在幽暗的森林裡,肯定很寂寞害怕,很想念本伯爵吧。”
“他有什麼想說的話,儘管可以拜託您傳達給本伯爵,本伯爵光是站在這裡便能讓王國士氣大漲,更何況是撫慰一名騎士受傷的心靈。”
“還好……”
陳嶼透過小史萊姆的視角,看到亞瑟正坐在篝火旁,手指摩挲著愛麗絲留給他的銀質徽章,抬頭望著漆黑的樹冠,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但應該不是在想念布蘭伯爵……
“他似乎不太想說話。”
布蘭伯爵聽了,非但沒有絲毫失落,反而猛地張開翅膀,發出一連串高亢而得意的嘎嘎大笑,活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嘎哈哈哈!年輕的亡靈愛面子,不願意輕易透露內心脆弱,強裝堅定不掉眼淚,本伯爵可太懂了。”
“亞瑟,我的扈從,本伯爵連他有多少條骨頭縫都知道,更何況是小小的心理問題。”
“陛下,您先安撫好它,本伯爵明日便啟程,前往那西沼澤找他。”
“有本伯爵出手,找堆迷失在森林的骨頭還不是輕輕鬆鬆。”
漆黑森林裡,木柴燃燒噼啪作響,篝火旁。
亞瑟聽到陳嶼傳達的話後,頷首道:“亞瑟明白了,您讓伯爵安心。”
陳嶼烤著暖乎乎的火,眯起了眼睛。
“這裡是那些哥布林的地盤,我們還是低調點好,明天把樹砍掉,布蘭伯爵應該就能在天上發現我們了。”
“好的,陛下。”
亞瑟讚歎陛下的智慧,然後熄滅了篝火,靜悄悄靠在樹邊,盯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靠發呆來消磨夜晚。
他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在幽暗之地守護遺蹟的那段時光。
那時候的他,不知道什麼是思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守著一座倒塌的遺蹟。
只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巡邏著,驅趕靠近遺蹟周邊的冒險者與魔物。
直到有一天,布蘭伯爵出現了……
它帶來奇蹟般的顏色。
那朵在黑暗中頑強生長的白花,觸動著他不存在的心臟。
從那一刻起,他彷彿活了過來。
而現在,他又多了一件比生命更重要的物品。
亞瑟從懷裡取出早已掉光花瓣的乾枯花蕊,與那枚閃亮的銀質家族徽章放在一起。
它們就像他生命留下的餘暉,讓他漫長夜晚中有所依靠。
他呆呆地想著,突然感覺到胸甲裡的小史萊姆在輕微起伏著,好像睡著了。
當然,他的依靠還有這隻小史萊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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