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曾用這股力量徒手將一頭森林巨熊的手臂硬生生扯斷。
“嘶……”布蘭伯爵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小翅膀不自在地撲扇了兩下。
“這個凱爾文……是個狠角色啊。”
“下一頁呢,騎士,陛下等著看呢。”布蘭伯爵催促道。
亞諾連忙將下面的信紙翻上來。
第二份記錄,並不是凱爾文親歷,而是他懷著複雜心情替一位逝者謄寫的遺澤——腐化悲憫者,法比安·加勒特。
這個故事,帶著截然不同的沉重與微光。
法比安並不是底層掙扎的苦命人,他出身富裕的工商家庭,卻因一顆悲憫之心,放棄了優渥的生活,加入了侍奉光明的太陽教會。
他的前半生,都在王國都城最骯髒的貧民窟深處,守著一座搖搖欲墜的小教堂。
日復一日,他目睹著人間煉獄——病痛在陋巷中蔓延,飢餓讓母親的眼眸失去光彩,絕望的父親為了一塊黑麵包出賣靈魂……他祈禱,他佈施,他用微薄的神術緩解痛苦。
但光明教義在無邊的苦難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開始質疑,為什麼太陽的光無法普照這些角落?
為何虔誠的祈禱換不來一碗救命的麥粥?
他的信仰在一次次自我質疑中悄然崩塌。
在迷茫之時,他意外接觸到了莫爾古爾的腐化之力。
這股被斥為禁忌、充滿混亂的力量,卻讓法比安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他沒有像凱爾文那樣被仇恨吞噬,反而在混沌中領悟了某種扭曲的力量。
他在記錄中寫道:
“神賜的力量,和凡間的火又有什麼不同?火能燒燬城池,也能熔鍊鐵器,溫暖屋子。”
“莫爾古爾的混沌,是毀滅的洪流,但也是……重塑的開端。它撕開一切虛假,只留下生命最根本的東西——活下去的渴望。”
“如果我能用這份混亂的力量,在絕望的深淵裡,為那些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哪怕再添上一點微光……那麼,承受隨之而來的痛苦,就是我要選擇的道路。”
於是,這位背離了太陽的老牧師,踏上了自我放逐的苦旅。
他深入瘟疫橫行的村落,踏入被戰火蹂躪的焦土,徘徊在一切被光明遺忘的“困頓之地”。
他不再祈求神恩,而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橋樑,引導那狂暴的腐化之力,將其轉化為一種……扭曲而有效的治癒能量。
他成為了“腐化悲憫者”。
凱爾文在羊皮紙上,用帶著敬畏與一絲顫抖的筆觸,記錄下了法比安的道路。
悲憫者的試煉是犧牲與承受。
想要踏上這條路,需要主動揹負起他人的絕境。
成為悲憫者,需要找到至少五個瀕臨死亡的人,用莫爾古爾的力量,強行把他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然而,這逆轉生死的“奇蹟”並不是沒有代價。
每一次施救,代價都由施術者本人承擔——那些致命的創傷、侵蝕生命的頑疾,會被腐化之力強行剝離受術者,轉而加倍地烙印在施術者的血肉與靈魂之上。
每一次動用這強大的治癒力,施術者自身的腐化侵蝕就會加深一分。
他們的身體會逐漸異化——面板可能長出鱗片或膿瘡,肢體可能扭曲變形,甚至滋生不該有的器官。
精神上更承受著持續的衝擊,混亂的低語無時無刻不在耳邊縈繞,試圖將他們拖入徹底的瘋狂。
可以說悲憫者是行走在刀鋒上的醫者,用自己不斷被腐蝕的生命和靈魂,去換取他人活下去的機會。
而成為“悲憫者”的兩年後,法比安牧師便因為蒼老和扭曲的異變,在無名的沼澤村莊去世了,只留下了“腐化悲憫者”的試煉。
凱爾文描述到他的屍體時,用的是看不出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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