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食不知味地扒完午飯,躲回臥室反鎖了房門。
門鎖落下的“咔噠”聲像是將她與客廳裡那殘存的尷尬徹底隔絕開來。
她一頭撲進自己柔軟的床鋪裡,將發燙的臉頰深深埋進枕頭。
“天吶!我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啊!”
黎知懊惱得腳趾蜷縮,渾身都羞恥得滾燙。
腦海裡不受控制地重播午飯前在客廳沙發上的畫面。
媽媽那瞭然的目光,還有自己磕磕絆絆、越描越黑的辯解:
“沒、沒幹什麼……”
“就……就是在沙發上聊天……”
“對!聊著聊著睡著了……”
“真、真的就是抱著睡了一晚!什麼都沒發生!”
“嗚嗚嗚——羞死人了!”
她在被子裡發出模糊的哀鳴,身體像毛毛蟲一樣蛄蛹起來。
細白修長的腿洩憤似的踢騰了兩下被子,彷彿這樣就能踹走那份想鑽地縫的窘迫。
她猛地翻過身,雙手捂著臉。
眼前彷彿還晃動著媽媽最後那個意味深長又格外包容的笑容,那笑容簡直比直接戳穿她還要讓她無地自容。
“……嗚,媽媽肯定早就什麼都知道了吧!沈元那個笨蛋……還有他媽媽也是!”
她感覺脖頸處露出的那一小塊面板又燒了起來,昨晚的記憶片段不受控制地湧現,讓她羞得把臉狠狠揉搓進枕頭。
在床上煩躁地翻滾了幾個來回,像只懊惱的小獸把自己裹進被子又扯開。
她伸手在床頭一陣摸索,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她把它抓過來,螢幕解鎖後光映著她還泛著紅暈的臉,指尖懸停在沈元的對話方塊上半天。
黎知:“我爸媽知道了……”
美少女的手指在螢幕上懸停了三秒後,又飛快補了一句。
黎知:“昨晚咱倆一起過夜的事。(崩潰小貓捂臉.jpg)”
手機驟然在沈元掌心震起來。
他正叼著蘋果刷影片,瞥見訊息時喉結猛地一哽,嗆咳著把果肉嗆進氣管。
沈元:“???”
沈元:(訊息已撤回)
沈元:“等等,徐阿姨怎麼發現的??(驚恐熊貓.jpg)”
黎知:“不知道!!”
沈元:“……”
黎知看著對話方塊頂端的“對方正在輸入.”閃爍了足有一分鐘,最終彈出來的卻只有一行字。
沈元:“要不我現在來負荊請罪?(小狗跪下.jpg)”
黎知看到沈元這條訊息,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她想起剛才媽媽那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有老黎悶悶不樂的樣子,羞憤交加之下,手指飛快地在螢幕上敲打。
黎知:“呸.jpg”
黎知:“你現在過來,我爸能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父愛的鐵拳。”
手機那頭的沈元看到訊息瞬間縮了縮脖子,彷彿已感受到老黎的威懾。
他指尖懸在螢幕上踟躕片刻,最終還是小心翼翼敲出一行字傳送過去。
沈元:“那……今天下午還過來做作業嗎?(小貓探頭.jpg)”
黎知看到這條訊息,直接翻了個白眼。
這傢伙還真敢問!
隨即她迅速在手機上輸入反問。
黎知:“你覺得可能嗎?我爸現在氣頭上呢,你還敢讓我過來?(翻白眼.gif)”
沈元收到回覆,心知下午絕對沒戲了,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直挺挺躺回床上開始擺爛。
不過沒多久,手機就再次響起了聲音。
那是沈元為黎知設定的訊息提示。
立刻拿起手機,便看到了螢幕上的訊息。
黎知:“我書包還在你那裡,我過來拿一下,你出來開門。”
看到訊息的第一時間,沈元瞬間從床上一躍而起,抓起書房中黎知的書包,然後飛快的來到了家門口。
一開門,他就看到黎知剛從家中走出。
四目相對,黎知微微瞪了一眼過來,沈元則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沈元將書包遞過去,黎知伸手接住,指尖無意相觸時,兩人目光交織,空氣裡瞬間瀰漫出熟悉的悸動。
沈元低下頭,意圖在明顯不過。
黎知瞥了眼空蕩的樓道,確認無人後,踮起腳尖,在沈元唇上飛快親了一下。
沈元笑意更深,黎知則慌忙低頭,臉頰緋紅,攥緊書包轉身就跑。
大年初一的心照不宣與羞澀氛圍尚未完全散去,春節的熱鬧便推著日子向前滾動。
大年初二開始,便是走親訪友的時間了。
黎知跟著父母徐嬋和老黎穿梭在七大姑八大姨家。
坐在堆滿糖果點心的客廳裡,聽著長輩們嘮家常、問學業,她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心思卻時不時飄遠。
手機在口袋裡輕輕震動,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趁著大人聊得正酣,她躲進洗手間或陽臺,飛快地點開沈元的資訊。
一條簡單的“在幹嘛?”或者一個表示無奈的小表情,都讓她嘴角不自覺上揚。
回覆時,指尖跳動得飛快,又要豎起耳朵留意外面的動靜,回覆往往簡短又帶著點點被拘束的撒嬌。
“還在姨媽家喝茶,好無聊”
“剛被問成績了……還說要我幫弟弟妹妹指點一下……”
“媽媽叫我啦,回頭說!”
沈元同樣沒閒著,被父親和母親張雨燕帶著拜訪各路親戚朋友。
在同樣熱鬧甚至更喧鬧的男性長輩圈子裡,他應對得遊刃有餘。
聊天的間隙,他總能找到溜出去的機會,只為看一眼那個置頂的聊天框有沒有新訊息跳出來。
看到黎知發來的字裡行間透著小小委屈和依賴的資訊,他眼底的笑意便加深幾分。
張雨燕偶爾會在只有母子兩人的時候,笑著用手肘碰碰他。
“給知知發訊息呢?行啦,知道你倆膩乎,忍忍就過了這幾天。”
沈元通常只是挑眉笑笑,不予置評,但那表情已說明一切。
大年初四。
沈元隨爸媽來到了楊以水家拜年。
大表姐老家距離沈元老家其實挺近的。
若是開車的話,時間還用不了10分鐘的樣子。
沈元和小表弟趙越洋坐在楊以水家的院子裡,兩人隨意聊著天。
片刻的時間後,楊以水抓著一把瓜子走了出來。
剛磕開一粒瓜子,就看見沈元正瞅著她笑。
“嘖,”沈元下巴朝她手裡的瓜子努了努,“姐,我看出來了,你是真喜歡嗑瓜子。”
大表姐動作一頓,斜眼看了沈元兩秒,毫不客氣地甩了個大白眼過去。
“是啊,怎麼著?管天管地還管人嗑瓜子?”
她說著,另一隻手作勢揚了揚:“我看你是幾天沒見著女朋友皮癢欠揍了是吧?要不我幫你鬆鬆筋骨?”
大表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咔咔咔地嗑著瓜子在一旁坐下。
沈元摸了下鼻子,看著她兀自低笑了聲,倒真像被說中了點心思。
這時,一旁的趙越洋突然嘿嘿一笑。
他鬼鬼祟祟地靠近沈元,用手肘碰了碰他,然後湊近沈元耳邊。
小表弟用自以為很小聲的聲音八卦道:“哥,我跟你說個秘密…”
沈元側過頭,饒有興致地等著。
趙越洋神秘兮兮地縮了縮肩膀:“就是表姐啊,這兩天去相親去了知道不?!”
相親?!
沈元猛地轉頭,視線瞬間鎖住了坐在旁邊,剛往嘴裡扔了一顆瓜子正準備“咔擦”的楊以水。
他臉上的神情混合了難以置信和突如其來的巨大好奇。
沈元眉毛高高挑起:“真的假的?”
這突如其來的注視和那關鍵詞,讓大表姐送到嘴邊的瓜子硬生生頓住了。
她卡殼似地僵在那裡,漂亮的眼睛先是愕然,緊接著像被點著了火一樣,“咻”地一下瞪向洩密的趙越洋。
“趙!越!洋!!!”大表姐的聲音陡然拔尖,帶著被戳破心事的羞惱和殺氣。
她“騰”地站起來,瓜子也顧不上嗑了,捏著拳頭就朝小表弟走去,那架勢恨不得立刻把這小叛徒的嘴縫上。
“你個小叛徒瞎嚷嚷什麼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救命啊哥!”趙越洋一看大表姐真的撲過來了,怪叫一聲,嗖地就躲到了沈元背後。
小表弟兩隻手死死抓住沈元的衣服下襬:“哥救我!姐要殺人滅口啦!”
楊以水幾步就衝到了沈元面前,怒視著躲在後面的趙越洋,伸手就要繞過沈元去抓他。
“你給我出來!我今天非讓你長長記性不可!”
“喂喂喂!冷靜!冷靜點!”沈元趕緊橫移一步,用身體結結實實擋住楊以水,張開雙臂像一堵牆似的隔在兩人中間,臉上憋著笑,嘴上卻一本正經地勸著。
“大過年的,和氣生財和氣生財!趙越洋你也是,趕緊給姐道歉!”
“對不起姐!我錯了!”
趙越洋躲在後面毫不猶豫地認錯,聲音都帶著求生欲。
楊以水雙手叉腰,胸口起伏,氣呼呼地瞪著沈元和他身後的小叛徒。
“道個歉就完了?他嘴巴沒把門的,這麼丟人的事到處說,我不要面子的啊?!”
她越說越來氣,想起那場糟心的相親,怒火和委屈一起湧了上來。
“你知道那什麼玩意兒嗎?那男的!”
沈元一看機會來了,趕緊順坡下驢,做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洗耳恭聽狀。
“怎麼怎麼?這男的幹啥天怒人怨的事了讓咱姐這麼生氣?來,姐你坐下說,瓜子還給你,消消氣!”
他一邊勸著,一邊把從一旁的小碟子裡抓起一把瓜子,討好般地放回她手裡的。
楊以水被他這打岔和略帶誇張的安慰弄得火氣洩掉了一丟丟,一屁股重重坐回小馬紮上,又開始“咔哧咔哧”地嗑瓜子。
“那男的!”
她吐出瓜子殼,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見面連三句話都沒說夠!全程抱著個破手機!跟個自閉症似的!”
“知道的他是來相親的,不知道的以為他是來我們村兒找訊號的!頭恨不得塞進螢幕裡,合著我不是相親物件,我是wi-fi基站唄?!”
沈元聽著這極具畫面感的吐槽,嘴角瘋狂抽搐,強忍著沒笑出聲,只是配合地露出同情的表情。
“嚯!這麼過分?光低頭玩手機了啊?”
“可不麼!”
楊以水越說越激動:“我跟他說話,他就‘嗯’,‘哦’,‘好的’!跟特麼siri似的!哦不,siri都比他智慧!”
“要不是老孃有素質,我當時就想把茶潑他臉上了!就這樣兒的還來相親?他抱著他的手機過下半輩子得了!”
她氣得又狠狠咬開一顆瓜子。
沈元憋笑憋得臉都快僵了,還得附和:“這確實太不像話了,一點禮貌都沒有。”
“更離譜的是那個介紹人!”
楊以水像是找到了發洩口,火力全開。
“給我介紹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什麼‘年輕有為’、‘穩重踏實’、‘內向可靠’,就這?那叫內向嗎?那就快自閉了!”
“那男的比我大足足五歲!五歲!這都什麼眼神啊?她給我介紹物件之前就不問問人家年齡嗎?!”
“還有臉說她看著長大的!我看她是瞎著長大的!更可氣的是!”
她猛地一拍大腿,趙越洋猛的倒吸一口冷氣,飛快搓腿。
“他媽的還對我說,我這種做自媒體的,就是要找這樣的老實男人才好!他媽的暗示什麼呢!”
“噗嗤……”
沈元終於沒忍住,偏頭笑了一聲,又趕緊在楊以水刀子般的目光下板起臉,輕咳兩聲掩飾道。
“咳咳……這介紹人腦子確實有問題,沙幣玩意兒!”
他這一句“沙幣玩意兒”像是戳中了楊以水的心坎,氣總算順下去一點,但臉上依舊掛著憤憤不平。
“可不是麼!我特麼一想到把假期浪費在這種奇葩身上,想想就來氣!”
“再說了,我特麼要真找到大哥了,我還相親幹嘛?她不會是覺得我找人接……嗚!”
沈元一把捂住楊以水的嘴:“姐妹,這可不興說啊!”
沈元順手從旁邊小碟子裡抓起一小撮新瓜子,不由分說地塞進楊以水另一隻空著的手裡。
“行了行了姐,跟這種玩意兒置什麼氣?不值當,真不值當!”
他身體微微前傾,臉上是慣常那種調侃中帶著點認真的表情,壓低了點聲音。
“你看啊,這隻能說明咱姐條件好,太優秀了!一般男的輕易配不上,對不對?介紹人撿著個歪瓜裂棗就敢往你這棵水靈白菜面前湊,這不自取其辱嘛!”
他瞥了一眼還縮在自己背後、對著楊以水擠眉弄眼的趙越洋,又添了一把火。
“你看咱洋都替你生氣了是不?咱家大小姐,怎麼也得遇見個跟你年紀匹配的優秀男青年吧!”
楊以水聽著沈元的吹捧,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極力想壓下那點被逗笑的衝動。
她沒好氣地瞪了沈元一眼,但緊繃的臉部線條明顯鬆弛了不少。
她低頭捏著手心新得到的瓜子,另一隻手倒是沒停下,“咔哧”一聲又熟練地嗑開一顆,像是把對那個奇葩相親男的憤怒也一起嚼碎了似的。
“哼!”她輕哼一聲,聲音裡的火氣淡了許多,更像是帶著點被哄後的餘韻。
“你少在這油嘴滑舌的,沙幣東西。”
沈元一看這狀態,知道警報基本解除,咧嘴一笑,肩膀一鬆,整個人也顯得輕鬆愜意起來。
“實話,都是實話。姐消消氣,再吃點瓜子,開心點唄!大過年的。”
氣氛正鬆弛下來,楊以水卻忽然停住了嗑瓜子的動作。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帶著審視的光,慢悠悠地轉回沈元臉上,手指捻著一顆瓜子停在他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玩味的笑意。
“等等。”大表姐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洞悉一切的促狹。
“小兔崽子,你先別岔開話題哄我開心。問你個正經事兒——”
她刻意拖長了調子,盯著沈元驟然僵住的笑容。
“給我老實交代。”
楊以水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一字一句清晰地問道:“除夕晚上,黎知是不是睡你家了?”
“咳!”
他喉結猛地滑動了一下,發出一宣告顯短促的乾咳。
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
趙越洋在旁邊都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縮了縮脖子,眼睛在表姐和表哥之間緊張地骨碌亂轉。
啊?!這特麼是我能聽到的東西嗎?!!
我聽了不會被滅口吧?
小表弟的心裡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完全不想走啊!
大瓜啊!
至於沈元,此刻只覺得一股熱氣猛地竄上耳朵。
他下意識地想避開楊以水那彷彿看透一切的目光,視線飄忽地掃過院子角落的花盆,嘴巴微張,半晌卻只發出一個含糊的音節:
“……呃?”
那副裝傻充愣試圖矇混過關的心虛模樣,簡直把答案全寫在了臉上。
楊以水滿意地看著沈元這堪比教科書般的反應,愉悅地哼笑出聲。
她將那顆在指尖捻了半天的瓜子,“咔哧”一聲咬開,臉上寫滿了得意。
“行了,看你那慫樣兒。”
她揶揄了一句,不再看沈元那燒紅的耳根,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的瓜子上。
沈元看著大表姐那副瞭然於心的樣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認命般地緩緩吐出。
他摸了摸鼻尖,視線無奈地飄向天空,臉上燒得厲害,最終選擇乾咳兩聲。
抬頭望天,沉默是金。
這話題再聊下去,社死的就不止是除夕夜那點了。
大年初四傍晚,喧囂漸歇。
黎知跟隨父母回到家中,輕舒一口氣。
她瞥見老黎坐在沙發上,猶豫片刻後走過去,主動打破沉默:“爸……接下來幾天我不出門走動了。初八就開學,我想安安靜靜在家複習幾天功課。”
老黎聞言抬眼,緊皺的眉頭微微鬆動。
他下意識的看向妻子,徐嬋輕輕點了點頭。
見到妻子的動作,老黎最終點了點頭,從鼻腔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嗯”,算是默許。
黎知心頭一鬆,轉身快步走回自己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黎知關上臥室門後,立刻解鎖手機點開沈元的聊天框,指尖輕快地敲擊螢幕。
黎知:“我不用走親戚家啦!接下來都宅家複習~”
傳送成功不到五秒,對話方塊中便跳出“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
客廳裡的張雨燕剛換上家居服,就聽見兒子房門猛地開啟。
沈元攥著手機快步走來,耳尖泛紅卻語氣鄭重:“媽,接下來幾天您和爸走親戚……我能不能留守在家?”
張雨燕挑眉瞥向他亮著的手機螢幕,瞭然的笑容漫上眼角:“知道了,黎知是不是也不出門了?行啊——”
她故意拖長語調,在沈元驟然繃緊的肩線裡悠悠補完下半句。
“記得給我好好複習!不要一天到晚的亂想!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學習!”
說罷,張雨燕戳了戳沈元的腦袋:“要節制!”
聽到老媽這句話,沈元腦子瞬間宕機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老媽已經回到房間。
不是……節制什麼啊!
沈元呆立在原地。
黎知說的對,家長其實早就什麼都知道了。
只是……自己到底是暴露在哪裡了?
不過沈元也沒有想太久。
相比於父母知道自己和黎知的事情,沈元現在更加期待明天和黎知的二人世界。
終於不用走親戚了啊。
初二到今天,三天了!
這三天誰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啊!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就是三年啊!
沈元忽然想起今天在大表姐家拜年聊天的時候抱怨過這件事情,覺得走親戚太煩了,浪費他和黎知在一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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