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剛走出裡堂的林姿一瞬間平靜了下來，回想起那天陳予和她說的種種。
這次跟他去上江，扮演的是一個聽話又拿不出手的女朋友，多餘的事三不要，不要聽不要問不要做。
她似乎只做到了跟他來到上江，其他一律沒做到。
“壞事了是不是？我超出人設預期了。”林姿問。
“嗯，搞砸了。你成功改了我的窩囊人設和你的蠢笨人設。”陳予點點頭。
“那，後果是…”
“後果是，天要下雨，你沒飯吃。”陳予仰頭望了眼天邊，一滴雨水打在他的眼骨，睫根微顫“餓麼？”
裡堂的位置不在鬧市區，林姿耳邊只有風雨來臨之際樹葉摩挲的聲音，她伸出手，攤平掌心，雨滴散落的範圍太廣，最終也沒落到她手裡。
陳予眼窩的雨滴滑過顴骨，過路留痕，似淚珠，卻不及淚珠滾燙。
林姿側頭仰面看他，手情不自禁的靠近他的臉，雨葉仍在摩挲，她的指心也觸到了這張臉上的雨痕，如觸電般，二人對視的眸光也在交織，空氣溼而軟“陳予，我…”沒有等到下一個字，一顆大大的雨珠落下，也正好浸溼了林姿的指間。
呼吸止了一瞬，林姿垂眼“餓。”
一輛紅旗隨風駛過，停下，正好在他們身旁。
副駕駛車窗緩緩搖下，林姿看見的是一張帶著銀邊眼鏡，髮型一絲不苟的西裝男士，面相老陳嚴謹，手裡還拿著一沓一沓的牛皮紙檔案。
待車窗靜止，男人才揚起格式化笑容，朝他們開口“四少，先生請您上車。”後向離他最近的林姿再次微笑，以示禮貌。
話說完，林姿探索的瞧了一眼車內後座，也不見人有動作，只能看見灰色身影的等待，等待陳予拉開車門。
陳予沒有聽話的拉開車門，也沒有昂首離開。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中抽出手機，面色無常，手指摁著撥號鍵，眼睛看著後座沒有搖下來的車窗，目光坦然冷漠，如同望進了車窗內人的眼睛裡。
三秒鐘，車內的手機鈴聲響起，後座的灰色身影摁了接聽。
“回裡堂了麼？”電話裡說。
這時間，雨水變得小而密，落在面板上朦朧的觸感像極了撓癢癢。陳予一手捏著電話，一手朝副駕駛的男人招了下手“你，下來撐傘。”偏頭示意林姿的方向，語氣自然，平淡。
男人被吩咐後，先往他的左後側交流了幾秒，然後放好檔案馬上下車，取出兩把長柄傘，陳予拿過一把，利落撐開，男人愣了一秒，才將手中原本要遞給林姿的傘撐開，站在林姿身旁，男人撐著傘半個身子在傘外面，是十分尊重她的社交距離。
這時陳予才回答電話裡的剛剛那句話“剛出來。”聲線穩，十分家常。
“上來，回去。”電話裡說。
“爸，除了你有幾個人歡迎我回來？你再說出來一個，我上車。”陳予說完，盯著車窗裡邊輕笑了一聲。
電話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