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世家之主們，紛紛附和。
“裴大人所言極是，宗法禮制，乃國之根本，不可廢弛！”
“我等亦願舉薦族中才俊，入朝為官，為殿下分憂，共理朝政！”
一時間，殿內氣氛變得無比詭異。
這些人的言語，如同一根根綿裡藏針，看似恭敬，實則是在逼宮。
他們要楊倓交出最高權力，讓代王楊侑那個傀儡重回臺前，然後他們再透過安插子弟，將朝堂徹底變成他們世家的後花園，架空楊倓。
張豹等人勃然大怒，正欲發作，卻被楊倓一個眼神制止。
楊倓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大殿。
“國難當頭，外敵環伺，正是我大隋生死存亡之秋。”
“本王以為，此時此刻，唯才是舉，方能救國。”
“至於宗法禮制，待他日掃平天下，迎回聖上，再議不遲。”
他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強硬的拒絕。
裴蘊等人臉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殿下深謀遠慮，臣等佩服。”
裴蘊再次一拜，緩緩直起身，眼神深處卻劃過一抹陰冷。
“既如此，臣等便不打擾殿下雅興了。”
說罷，他便帶著一眾世家之主，轉身向殿外走去。
就在他們即將踏出殿門的那一刻，裴蘊彷彿不經意般，回過頭，留下了一句話。
“殿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關中的水，深得很吶。”
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大殿內的溫度，彷彿瞬間降至冰點。
宴會不歡而散。
夜深人靜，偏殿之內，只剩下楊倓、李靖和陰月娥三人。
“殿下，門閥之患，甚於前朝。”李靖的臉色無比凝重，一針見血，“不除此瘤，關中不穩，我等永無寧日！”
楊倓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眼中寒光閃爍。
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這些盤踞關中數百年的門閥世家，如同附骨之疽，他們的根基之深，勢力之廣，遠非一日之功可以撼動。
今日之宴，只是一個開始。
“他們想要架空我，想要這關中的天，還是他們那幾家的天。”楊倓冷笑一聲。
“他們，也配？”
他轉頭看向角落裡那道如同影子的身影。
“墨五。”
墨五無聲無息地出現，單膝跪地。
“傳令下去，新成立的‘監察司’，即刻啟動。”
“我要所有參與今晚赴宴的關中高門，他們府裡每日有多少人吃飯，說了什麼話，見了什麼人，我都要一清二楚。”
“是，殿下！”墨五領命，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楊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深沉的夜色，那裡彷彿潛伏著無數擇人而噬的猛獸。
他知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已經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