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天牢。
這裡是整座城池最陰暗潮溼的角落,空氣中瀰漫著腐朽、絕望與血腥混合的味道。
陰月娥提著一盞孤燈,手持一份蓋著京兆郡丞官印的提人公文,清冷的俏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她身後的獄卒點頭哈腰,不敢有半分怠慢,親自引領著她走向天牢的最深處。
越往裡走,光線越是黯淡,兩旁囚室中伸出的枯槁手臂,和那一道道或麻木或怨毒的目光,都無法讓她清冷的眼眸泛起一絲波瀾。
“陰小姐,到了,李靖就關在這裡。”
獄卒在一間最偏僻、最骯髒的牢房前停下,諂媚地開啟了沉重的鐵鎖。
陰月娥揮了揮手,示意獄卒退下。
她提著燈,獨自走進了這間足以讓人生不如死的牢房。
角落裡,一個身影蜷縮在發黴的稻草堆上,亂髮如蓬,衣衫襤褸,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若非那偶爾起伏的胸膛,幾乎會讓人以為是一具屍體。
陰月娥的燈光,驚動了他。
那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瘦削卻稜角分明的臉,一雙眼睛在昏暗中,卻亮得驚人,充滿了譏誚與冷漠。
“怎麼,代王是嫌我死得太慢,派人來提前送行了嗎?”
他的聲音沙啞,卻透著一股寧折不彎的傲氣。
陰月娥並未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清冷的聲音在空寂的牢房中響起。
“你叫李靖,字藥師。”
李靖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化為嘲弄。
“一個將死之人,名字還有什麼意義。”
陰月娥不為所動,繼續說道:“你被控私通唐將李世民,意圖不軌,判處斬立決。”
李靖冷笑一聲,閉上了眼睛,一副懶得再開口的模樣。
“這樁罪名,是唐軍的離間之計。”
陰月娥的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死水,讓李靖猛地睜開了雙眼,那雙銳利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她。
“你……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下令殺你的代王楊侑,如今已被廢黜,軟禁於王府,與階下囚無異。”
李靖臉上的驚駭之色,再也無法掩飾。
陰月娥提著燈,向前走了一步,光亮照亮了她絕美的容顏,也照亮了她眼中那份洞悉一切的智慧。
“如今,長安的主人,是監國齊王,楊倓。”
“一把絕世寶劍,不應該在陰暗的牢獄中鏽蝕腐爛,它應該被一位真正的主人握在手中,斬斷亂世,開創未來。”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句句,都敲在了李靖的心坎上。
“我今日來,不是來憐憫你,也不是來審判你。”
“我是來給你一個選擇。”
“是選擇讓你的王佐之才,與你的屍骨一同埋葬在這無盡的黑暗中,還是選擇走出這扇門,站在一位不世英雄的身邊,去親手攪動天下風雲,去拿回本該屬於你的榮耀!”
李靖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激動。
他一生懷才不遇,空有屠龍之術,卻報國無門,最終竟落得如此下場。
他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可眼前這個女子的話,卻像一簇火苗,瞬間點燃了他心中那片早已枯萎的草原。
陰月娥看著他眼中的光芒,知道時機已到。
她將那份提人的公文,輕輕放在了牢門邊的石臺上。
“齊王殿下正在大將軍府議事,商討奪取永豐倉,解決七萬大軍糧草的生死大計。”
“他需要真正的將才。”
“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她轉身,提著孤燈,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去,只留給李靖一個清冷而決絕的背影。
半個時辰後,大將軍府,議事廳。
楊倓正與一眾將領對著巨大的沙盤激烈地討論著。
“殿下,末將願為先鋒,三日之內,必定攻破永豐倉!”
張豹拍著胸脯,聲如洪鐘。
薛世雄卻皺眉道:“不可,永豐倉城防堅固,守將乃李淵心腹,強攻必然傷亡慘重,還會給李淵主力回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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