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衛府。
往日裡門庭若市的大將軍府,此刻卻門可羅雀,府門緊閉,兩隊身著甲冑的禁衛面無表情地守在門外,手中的長戟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彷彿兩尊冰冷的門神,隔絕了內外的一切。
府內,氣氛更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偏廳之中,一個鐵塔般的身影正煩躁地來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地板吱吱作響,彷彿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虎。
“他孃的!他孃的!”
張豹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廊柱上,震得樑上塵土簌簌而下。他雙目赤紅,虯結的鬍鬚因為憤怒而根根倒豎,
“那代王是個什麼東西?一個躲在深宮裡吃奶的娃娃,也敢動衛老將軍!老子現在就帶兵衝進宮裡,把他從那龍椅上揪下來,問問他腦子裡裝的是不是都是屎!”
張豹是跟著楊倓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鐵衛營副統領,奉命協助衛文升守城。
在他心裡,除了齊王楊倓,這世上最值得敬佩的軍人,便是這位一生忠骨的衛老將軍。
如今眼看老將軍蒙受不白之冤,被一個黃口小兒猜忌囚禁,他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將理智焚燒殆盡。
“張將軍,稍安勿躁!”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隋朝將領陰世師。他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眉心緊鎖。作為輔佐代王楊侑的重臣,他此刻的心情比張豹更加複雜。
他既知衛文升的忠勇,也明白代王年幼多疑,更清楚這背後必然是城外唐軍的毒計。
可君臣有別,他身負守土之責,不能像張豹一樣憑著一腔血勇行事。
“稍安勿躁?陰將軍,你讓我怎麼躁不起來!”
張豹轉過身,銅鈴大的眼睛瞪著陰世師,“衛老將軍被關起來了!現在領兵的是你那個什麼中郎將陰世師!外面唐軍十幾萬大軍虎視眈眈,就等著咱們自己亂起來!你跟我說稍安勿躁?”
“你說的不是陰世師,是我。”陰世師嘆了口氣,糾正道。
“啊?”
張豹一愣,撓了撓頭,“都他娘一個姓,誰記得住。我的意思是,現在長安城群龍無首,那個新上任的陰……呃,陰將軍,他能鎮得住場子嗎?衛老將軍手下那幫驕兵悍將,能服他?”
陰世師苦笑道:“張將軍,你口中那個‘新上任的陰將軍’,正是在下。”
張豹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張著大嘴,半天沒合攏。
他看看陰世師,又撓了撓後腦勺,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尷尬。
“原來……是你啊。咳,那個,我不是說你不行啊陰將軍,我這人說話直,你別往心裡去。我的意思是,這事兒透著邪性!代王早不換將,晚不換將,偏偏在這個時候,把衛老將軍給下了,換上了你。這不就是明擺著告訴城外李淵,咱們內訌了嗎?”
“張將軍所言,正是老夫憂心之處。”
陰世師揉著太陽穴,滿面愁容,“此乃李淵的離間毒計,代王殿下……終究是年輕,中了圈套。
如今我臨危受命,更是如履薄冰。若強行壓制,恐激起兵變;若放任不管,謠言四起,人心渙散,長安必亡。眼下,已是死局。”
張豹聽得心頭火起,剛想再罵,一個清脆如玉石相擊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爹爹,張將軍,或許……此局未死。”
話音落下,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