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向東轉移途中臨時紮營的隋軍大帳內,楊倓正對著地圖凝神沉思。
他停止東進的命令,讓麾下諸將都摸不著頭腦。
“殿下,咱們就這麼幹等著?”張虎扒拉著篝火,有些不耐煩地問道,“那李淵老兒把衛老將軍都給關了,這會兒指不定在長安城下怎麼耀武揚威呢。咱們再不動,長安可就真完了!”
老將薛世雄也撫著鬍鬚,憂心忡忡:“是啊殿下,軍心不可洩。我軍在此滯留,將士們不明所以,難免胡思亂想。而且,長安城內,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楊倓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等一個人。”
“等誰?”張虎追問。
“一個能告訴我,李淵的刀,究竟捅得有多深的人。”
楊倓的話音剛落,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壓抑的驚呼。
親衛墨五快步走了進來,單膝跪地,神色凝重:“殿下,營外抓住一個唐軍的奸細,還放火燒了咱們的備用糧草!”
“什麼?!”張虎一聽就炸了,抄起身邊的大斧,“他孃的,唐軍的耗子都敢摸到咱們眼皮底下了?人呢?老子去劈了他!”
楊倓卻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絲毫怒意,反而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不必了,把他帶進來吧。另外,傳令下去,不必救火,讓他燒。”
眾將聞言,盡皆愕然。
燒糧草的奸細不殺,還要帶進來?糧草著火了,還不救?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很快,兩個士兵押著一個渾身溼透、滿身泥汙,臉上被燻得漆黑的人走了進來。
那人一進大帳,便拼命掙扎,嘶聲喊道:“我乃大唐斥候,有種便殺了我,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一個字!”
張虎正要上前,卻被楊倓抬手攔住。
楊倓走到那“奸細”面前,靜靜地看了他片刻,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泥鰍,辛苦了。”
那“奸細”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楊倓俊朗而平靜的面容,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的悍不畏死,聲音哽咽,泣不成聲:“殿……殿下!您……您怎麼知道是小的?”
楊倓俯身將他扶起,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為他擦去臉上的汙黑,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讓你燒的,是早已備好的溼柴,除了煙大,燒不起來。我讓你喊的,是大唐斥候,而不是我大隋勇士。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活著,走到我面前。”
他拍了拍泥鰍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這一番話,聽得帳內諸將雲裡霧裡,唯有墨五眼中精光一閃,若有所思。
泥鰍從懷中顫抖著摸出那個油布竹筒,雙手奉上:“殿下,這是陰家小姐讓小人務必親手交給您的!”
楊倓接過竹筒,開啟,取出密信。
他並沒有急著檢視,而是轉身對目瞪口呆的張虎等人說道:“都明白了嗎?李淵在跟我玩攻心計,我也要回敬他一份大禮。長安的這把火,只是開胃菜。真正的宴席,現在才開始。”
說罷,他才將目光投向手中的密信。
藥液浸泡過後,娟秀而有力的字跡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