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江都城東一座不起眼的小宅院內。
楊倓獨自一人靜坐在燈火昏黃的內室,
面前鋪展著幾張粗糙的城防圖紙。這些圖紙,都是這幾日鐵衛營兄弟們冒險刺探,一點點拼湊出來的。
雖然不夠精確,卻已經勾勒出江都城內各支兵馬的大致分佈。
根據歷史記載,宇文化及謀劃江都兵變時,總共掌握了近萬人的兵力。
其中以他本人和宇文成都的親信為主,又拉攏了司馬德戡、裴虔通等人。
但即便如此,他們之間也並非鐵板一塊。
楊倓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圖紙上幾個關鍵位置,眼神銳利如刀。
利益,永遠是人性最大的軟肋。宇文化及與司馬德戡之間,必然存在矛盾與猜忌。
這便是他可以突破的缺口。
“殿下!”
墨五的聲音從外間傳來,帶著幾分緊張與興奮。“張豹回來了,帶回了重要訊息!”
楊倓神色不變,只是輕輕將圖紙收起,放入袖中。“讓他進來。”
幾日前那個兇悍無比的刀疤壯漢,此刻已換上了一身普通的僕役裝束,腳步也輕了許多,但右腿的傷勢顯然還未痊癒,走路時仍有些跛。
經過那一戰,張豹對楊倓已是五體投地,甘心做他的爪牙。
他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殿下,大事不好!卑職今日在宇文府外打探,無意中聽到一則密談。”
“宇文化及與司馬德戡已經達成協議,準備在下月初一,趁陛下赴迎春館遊樂之際,發動兵變!”
一聲炸雷,在楊倓心頭轟然炸響。
比歷史上的時間提前了!
原本江都兵變是在四月,如今才二月底,宇文化及竟然提前了行動!
他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已翻江倒海。預知歷史的優勢,正在迅速喪失。
變數,太多變數!是他的穿越,造成了蝴蝶效應,還是歷史本就不像後世記載的那般精確?無論如何,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可探明他們的具體部署?”
楊倓聲音冷靜,不帶絲毫波瀾。
張豹搖了搖頭:“只聽到了模糊的時間,其他細節還不清楚。不過卑職留意到,宇文府這兩日來往甚密的,有不少軍中人物,其中就包括城南駐防的裴虔通。”
楊倓目光一凝。
裴虔通,江都兵變的另一個關鍵人物。
此人控制著城南近三千精銳,若是站在宇文化及一邊,局勢將更加危急。
“繼續盯著,我要知道宇文化及的每一步動向。”楊倓沉聲道,“另外,告訴兄弟們,最近幾日都小心行事,不要暴露。”
“是!”張豹領命而去,腳步聲漸漸遠去。
房間內只剩下楊倓與墨五。
墨五面色凝重,壓低聲音問道:“殿下,若是宇文化及真要動手,我們……該如何是好?”
楊倓眼神飄向窗外,
黑夜中的江都城,燈火稀疏。此時,皇宮內的煬帝楊廣,
還在沉浸在歌舞昇平中,全然不知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
他這個燕王,被時代的洪流裹挾,彷彿一葉扁舟,隨時可能傾覆。但他不會坐以待斃。
“備戰。”兩個冷靜的字,
從楊倓口中吐出。“立刻聯絡鐵衛營所有兄弟,三日內必須完成集結。”
“告訴他們,風雨將至,決戰之日近了。”
墨五心中一震,躬身應道:“遵命!”
他正欲退下,
卻見楊倓突然抬手。“等等。”
楊倓眸光閃爍,像是在思考什麼關鍵問題。
“墨五,你可知城中有沒有對司馬德戡不滿的將領?越有實力的越好。”
墨五思索片刻,猛然眼前一亮:“回殿下,城西防區的薛世雄,與司馬德戡多有不和!此人雖為司馬部下,卻向來心高氣傲,不服司馬的管束。”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掌握著近八百精銳,皆是從關中帶來的老兵,忠心可嘉!”
楊倓嘴角微微上揚。
薛世雄,這個名字在歷史上並不顯赫,但此時此刻,卻可能成為他撬動局勢的關鍵一環。
“你與薛世雄可有交情?”
墨五略顯尷尬地低下頭:“不敢隱瞞殿下,卑職曾與薛將軍有過一面之緣,當時是在……在一處酒肆飲酒,彼此投緣,略微聊了幾句。”
楊倓輕笑一聲,不以為意:“很好,今晚你就去找他,就說燕王有請,要當面相談。”
“記住,一定要秘密行事,絕不能讓旁人知曉。”
墨五面露猶豫:“殿下,薛將軍畢竟是司馬部下,貿然聯絡,若是走漏風聲…”
楊倓眼中寒光一閃:“大廈將傾,牆頭草自會尋找新的依靠。”
“薛世雄若有半點聰明,就該知道司馬德戡參與兵變一事若敗,他這個部下絕無活路。”
“唯有提前投靠,方能自保。”
“若是他不願見我,那便算了;若是他敢背後告密……”
楊倓的聲音陡然冰冷,“那就提前送他上路!”
墨五聽得背脊一涼,卻也明白事態緊急,沒有迴旋餘地。
他鄭重行禮,隨即消失在夜色中。
楊倓獨自一人,站在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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