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技術室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長條狀的光斑，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凝重。伺服器螢幕上跳動著刺眼的紅色警告：“核心資料庫已加密，24小時內未支付比特幣，將永久刪除所有資料”。沈星晚盯著那行冰冷的文字，指尖按在桌面上，留下深深的月牙印。她已經兩天沒閤眼了，米白色的襯衫領口沾著疲憊的褶皺，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暈染過，唯有眼神依舊銳利如鷹。
“還是破解不了嗎？”她的聲音帶著沙啞，看向圍著伺服器團團轉的工程師們。負責網路安全的老張摘下眼鏡，用衣角擦著鏡片上的霧氣，鏡片後的眼睛佈滿血絲：“對方用的是RSA-2048加密演算法，咱們的裝置和技術根本跟不上！我試過三種解密工具，都被防火牆反彈了，再試下去，可能觸發自毀程式……”
“自毀程式？”陸戰鋒猛地攥緊拳頭，軍綠色的作訓服袖口崩得緊緊的，額角的疤痕在晨光下泛著紅，“意思是這些資料可能……”
“可能永遠找不回來。”老張的聲音低得像耳語，“生產訂單、原料供應商聯絡方式、客戶尺碼檔案……還有這幾年的財務報表，全在裡面。要是沒了，咱們至少得倒退三年！”
技術室裡瞬間陷入死寂，只有伺服器的嗡鳴聲在耳邊盤旋。小花抱著剛列印的客戶催單郵件，手指抖得厲害，辮梢的紅繩纏在指尖打了個死結：“上海的大客戶說今天必須確認秋季訂單，不然就轉投別家；還有養老院的定製棉襖，尺寸資料全存在資料庫裡，沒這些資料，根本沒法下料……”
王師傅拄著柺杖從外面進來，藏藍色的斜襟棉襖上沾著露水，她手裡提著個保溫桶，看到大家沮喪的樣子，柺杖在地上輕輕一頓：“咋都蔫了？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我剛在食堂熬了小米粥，都過來喝點暖暖身子，再難的坎也不能餓肚子硬扛。”老人走到沈星晚身邊，掀開保溫桶蓋子，熱氣騰騰的粥香瀰漫開來，“丫頭，你兩天沒沾米粒了，再熬下去身子該垮了。”
沈星晚舀了一勺粥，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暖不了心裡的寒意。她看著螢幕上不斷跳動的倒計時，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放下勺子：“我想起個人！前陣子縣科委的老李跟我提過，說有個叫陳陽的年輕人，計算機專業畢業，技術特別好，就是因為家庭成分問題，分配工作時被刷下來了，現在在廢品站修收音機餬口！”
“廢品站的？”老張皺起眉頭，推了推眼鏡，“沈廠長，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資料恢復需要專業知識，咱們不能病急亂投醫……”
“現在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陸戰鋒打斷他，軍綠色的身影站到沈星晚身邊，眼神堅定，“星晚看人不會錯。老李說這小夥子自學過加密演算法，還在省報發表過計算機論文，說不定真有辦法。我現在就開車去廢品站把他接來！”
沈星晚點頭，抓起外套：“我跟你一起去。小花，你守著伺服器，千萬別讓任何人動裡面的程式；王師傅，麻煩您去準備點饅頭鹹菜，咱們今天可能要打持久戰。”
縣廢品站在城郊的舊倉庫裡，鐵鏽味和機油味混雜在空氣中。沈星晚和陸戰鋒找到陳陽時，他正蹲在地上修一臺老式電視機，藍色的工裝褲膝蓋處磨出了破洞，露出裡面打著補丁的秋褲。小夥子約莫二十出頭，頭髮亂糟糟的，戴著副用膠帶粘過的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卻亮得驚人，手指在電路板上靈活地跳動，像在彈奏鋼琴。
“你是陳陽？”沈星晚走上前，聲音儘量溫和。
陳陽猛地抬頭，眼鏡滑到鼻尖，露出驚訝的神情。他慌忙站起身，手背在褲子上蹭了蹭，侷促地說：“我是……你們是？”
“我們是紅星服裝廠的，有急事請你幫忙。”陸戰鋒簡明扼要地說明情況，軍綠色的作訓服在灰暗的倉庫裡格外顯眼，“我們的資料庫被駭客加密了，需要你幫忙恢復資料，酬勞好商量。”
陳陽的眼睛瞬間亮了，像點燃的星火：“駭客？用的什麼加密演算法？有樣本嗎？”他不等回答，就從旁邊的紙箱裡翻出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程式碼和公式，“我上個月剛在雜誌上研究過RSA加密的破解思路，就是沒實戰機會……”
看著他談起技術時眼裡的光，沈星晚的心莫名安定下來：“我們有伺服器許可權，有裝置，只要你能恢復資料，我們不僅付酬勞，還可以給你提供正式工作，解決編制問題。”
陳陽的手猛地頓住，眼鏡後的眼睛裡泛起水光。家庭成分的問題像座大山壓了他兩年，多少個日夜他抱著計算機書籍啃，就是盼著有機會證明自己。他用力點頭，聲音帶著哽咽：“我去！不要酬勞都行，只要能讓我碰伺服器！”
當陳陽坐在紅星廠的伺服器前時，整個技術室都屏住了呼吸。他脫掉沾滿油汙的外套，露出裡面洗得發白的的確良襯衫，手指在鍵盤上懸停片刻，深吸一口氣，開始敲擊程式碼。螢幕上的字元飛速滾動，一行行綠色的指令像流水般湧現，他時而皺眉思索，時而喃喃自語，額頭上很快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這是……在寫解密程式？”老張湊過去看，越看越驚訝，“這思路太野了！竟然繞開防火牆直接攻擊金鑰生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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