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浸染壽州西郊。
趙匡胤勒馬高坡,玄甲映著暮光,冷峻眉峰下眸光如鷹隼般掃過甕城輪廓。
城頭唐旗獵獵,銅鑄女牆在落日中泛著森然寒光——分明是座鐵壁,此刻卻門戶洞開。
趙匡胤冷然一笑,好一個李從嘉,如此伎倆,
我豈能輕易中計!
“大帥!崔憲傳來訊息,他已經控制壽州西門,眼下西門吊橋已落,守軍似在潰逃!”
斥候跪報時,雙眸精光閃爍,
嗓音因激動而發顫,“柴將軍請命率先鋒營突入!”
彷彿不日就要攻破壽州,拿下整個南唐淮河以北。
建功立業,為大周開疆拓土!
“潰逃?”
趙匡胤一雙虎目,閃過一絲冷意,他繼續冷笑,馬鞭遙指甕城甬道——青石縫隙間隱約閃著金屬冷芒,
“唐國的六皇子李從嘉數日前城頭血戰,熔佛鑄城、毒計百出,豈會留此破綻?”
斥候面露失望。
就連趙匡胤旁邊的周軍將領也都露出一抹失望。
不時還有人嘆息。
趙匡胤怒目掃視眾周軍一眼,猛地攥緊韁繩,戰馬嘶鳴驚飛寒鴉,“傳令柴雲,按兵不動!”
十里外周軍大營,柴雲摔盔怒起。
青年將領一腳踹翻案几,羊皮輿圖滾入泥濘:“趙大帥畏首畏尾,豈不寒了將士熱血!”
這個柴雲,是後周皇帝柴榮的侄子,也是柴氏皇族血脈。
靠著這層關係,
進入了周軍,當上了將軍。
雖然如此,
軍中將領多有不服柴雲,
柴雲也知道其因,不過是手上沒有軍功罷了。
如今大好機會就在眼前,
他豈能錯過。
他抓起金色兜鍪,額角青筋暴跳如虯,“李從嘉(李煜目前還未登基,仍然稱呼李從嘉)小兒不過仗著些詭計,待某家斬其首級,看那酸儒還能——”
“將軍三思!”
副將死死抱住他鐵靴,“唐軍連施火攻毒計,李從嘉素來狡詐,這西門.....恐怕有埋伏。”
“滾開!”
柴雲現在只想建功立業,哪裡還有多顧慮,
他反手擲出佩劍,劍鞘釘入帳柱嗡嗡震顫,“我柴氏兒郎豈懼宵小?點兵五千,隨某踏平甕城!”
副將見攔不住柴雲,只得仰頭嘆息,“速將柴雲將軍攻打壽州西門的訊息告知趙大帥。”
“諾!”
周軍斥候應聲策馬飛奔而去,
…………
夜色漸濃,星光璀璨,
戰馬賓士聲撕裂寂靜。
柴雲一馬當先衝過吊橋,鐵蹄踏碎月影,卻見甬道兩側堆滿糧車,麻袋裂口處粟米汩汩流淌。
他眼中頓喜,“果真是棄城而逃!”
說完,狂笑著揮戟前指,“我大周兒郎們,殺進——”
“轟!”
一支火箭突然釘入糧車,烈焰如巨蟒騰空,裹著刺鼻的桄榔煙瞬間吞噬前軍。
戰馬驚嘶人立,
柴雲眼眸驟縮,臉色大變——那傾瀉的豈是粟米?分明是浸透火油的枯柴!
“中計!快退!”
他聲嘶力竭的吼聲淹沒在爆裂聲中。
甕城垛口忽現千盞火把,李煜笑臉銀甲浴血立於城樓,橫刀映著火光劃出悽豔弧線:“柴將軍,本王的地藏殿可還入眼?”
李煜一揮橫刀,
翁城的唐軍弓弩手將弓中火箭對著城樓下的周軍齊射,
箭雨應聲傾瀉,
宛如夜空之中的一片箭海火雨,
射向四處逃竄的周軍陣之中,
一聲聲慘叫,伴隨沖天的火光,
彷彿進入修羅煉獄一般,
火箭穿透皮甲釘入血肉,火油在青石板上流淌成河。
柴雲目眥欲裂地看著親衛化作火人,瘋馬拖著腸肚淋漓的屍骸撞向城門。
柴雲想要率領殘餘兵力逃出翁城,不料翁城那千斤閘早已轟然閉合!
“柴將軍,我們中了崔憲的計了。”
“李從嘉!某誓啖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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