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是古代版燃燒彈!
他厲喝一聲:“全軍火箭準備!射燈不射罐!”
話音未落人已衝上垛口,奪過親兵角弓,一支蘸滿火油的箭矢在弦上燃成一抹赤練。
射向天上飄飛而來的一盞孔明燈。
“嗖!”
火箭撕裂夜空,
精準穿透二十步外一盞孔明燈的竹骨。
紙罩轟然爆燃時,懸掛的陶罐當空炸裂,火雨傾瀉而下,竟將護城河水面燒出一片幽幽寒芒,
“是猛火油!”
劉仁贍鬚髮皆張,怒目圓睜,“周賊竟將邕州火攻術用在此處!”
李煜臉上透著凝重。
若放任這些燈飄入城內,糧倉、軍械所頃刻間便會化作火海!
他反手甩出腰間玉帶鉤,
鐵鉤纏住烽火臺旗杆借力縱身,竟躍上三丈高的刁斗。
“弩手聽令!”
他劈手扯下半幅戰袍系在箭上點燃,焰光映亮半邊城牆,
“以本宮火炬為號!”
“唰!”
燃燒的衣袍被他拋向夜空,
數百支火箭同時離弦,恍若逆飛的流星雨。
孔明燈接連炸成火球,爆風掀得李煜蟒袍獵獵作響。
一塊灼熱的陶片擦過他臉頰飛過,
李煜甚至可以聞到一股猛火油的腥臭。
突然一陣妖風捲過,
三盞漏網的孔明燈竟越過城牆!李煜睚眥欲裂,
卻見甕城陰影中閃出十餘名唐軍,手中飛石索呼嘯盤旋,
正是他三日前特訓的淮北獵戶!
“砰!”
陶罐在民居上空被飛石擊碎,火油潑灑在早已備好的溼沙帶上,
青煙嘶鳴。
城下突然傳來周軍驚怒的號角,
趙匡胤的中軍大纛正在急速後撤。
李煜冷笑拭去臉上血漬,這招“火鳶焚城”本該是趙匡胤滅南唐的殺手鐧,如今卻被他提前二十年扼殺在壽州城頭!
“報!”
“西北角箭樓塌了半壁!”
渾身焦黑的傳令兵跪地時,肩甲縫隙還在冒煙。
李煜抹去眉頭的汗珠:“劉將軍帶兩隊重弩手補位,用浸水的棉被覆住垛口。”
他忽然頓住,彎腰拾起一片未燃盡的孔明燈殘紙,
桑皮紙內側竟用硃砂畫著佛符。
張承業見到李煜手中的佛符,驚訝說道:“殿下…這符末將好像在法華寺見過…”
法華寺?
李煜將佛符緊緊的攥在手中,眸光逐漸冰冷起來,
…………
唐軍,
中軍帳,
“殿下!法華寺的僧正大師要闖中軍帳!”
帳內驟然響起金缽震鳴,
法華寺住持慧覺已經硬闖了進來,
他袈裟浸滿銅臭,手中禪杖直指李煜眉心:“六皇子,你熔佛鑄城,必遭阿鼻業火!”
慧覺面色通紅,白鬚翻飛,“還不速度停手。”
“那本宮問問慧覺大師…”
李煜冷笑幾聲,反手將道符拍在案上,符紋與僧袍暗繡的蓮花驟然呼應:“那這法華寺的五雷符,為何出現在周軍器物上?”
滿帳死寂。
“這…”
慧覺的怒容僵在臉上,額間滲出冷汗。
“這定然是周賊的離間計。”
帳外忽然傳來異響,二十名武僧的降魔杵同時落地——張承業的弓弩隊不知何時已封死所有出口。
“咔嗒。”
李煜從慧覺禪杖龍頭中擰出暗格,一丸腥臭的孔雀膽滾落案几。
“那這孔雀膽又做何解釋?”
慧覺臉上滿是驚恐:“殿下…老衲…冤枉!”
“來人,速度將這群勾結周賊的妖僧拿下。”
李煜猛然一揮衣袖,提刀踏出中軍帳。
帳內傳來慧覺的痛苦哀嚎之聲,卻被城頭的廝殺聲蓋過。
…………
“得得得……”
壽州北門的蟲鳴聲被一陣鐵蹄踏碎。
李煜伏在北門譙樓飛簷上,看著三百周軍死士如壁虎攀牆。
他們腳底的牛皮靴貼著城牆縫隙,儼然類似於後世特種兵的攀巖技法。
“放!”
隨著他揮動令旗,甕城閘口轟然洞開。
潮水般的淮南死囚嚎叫著湧出,揮舞著手中各式各樣的兵刃,兵刃之中,還塗有劇毒,正朝城外的周軍瘋狂衝殺過去。
趙匡胤的夜襲隊瞬間陷入泥沼,死傷慘重。
“這不是唐國戰法!”
城下傳來周軍偏將的怒吼,很快被囚徒的撕咬聲淹沒。
壽州守軍竟然利用死囚來攻擊周軍!
這未免也太毒辣!
壽州城頭之上,
李煜遠遠就看到了城樓下週軍中軍的玄鳥軍旗在風中飛舞。
玄鳥乃是後周的圖騰,
代表整個後周和後周軍威。
倘若將玄鳥軍旗射落,
周軍士氣必然潰散。
一念即此,
李煜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眸子寒光一閃,
“取弓來!”
“是,殿下!”
李煜接過神武軍雙手遞過來的三角弓。
三角弓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頗為沉重,卻不失力量感。
李煜彎弓搭箭,箭簇對準城樓下週軍中軍的那杆玄鳥。
箭矢宛如一道流星追月,刺破空氣,
“篤!”
箭穿透一百步外那杆玄鳥旗。
攻城的周軍士卒見狀,嚇得面色蒼白。
大周的玄鳥旗竟然被唐國六皇子射落!
這是何等神射!
城頭上,
李煜高高舉起的三角弓,仰頭高呼:“大唐必勝!”
聲音響徹雲霄!氣勢如虹!
“六皇子千歲!”
“六皇子千歲!”
城頭之上的唐軍一片高呼,
玄鳥旗幟墜落的瞬間,李煜彷彿聽見趙匡胤的佩劍在鞘中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