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公公沉默了,半晌後才緩緩開口:“是……太子殿下。”
陳開名又嘆了口氣:“是了……勳兒尚且年幼,咳咳……我是擔心我走了之後,他能否擔起我閏朝的重量……”陳開名沉默了。
“聖,聖上——”嶽公公幹笑著,“您又說這晦氣話了……要不,要不還是先喝藥吧聖上?”
“嗯……”陳開名終於點了點頭。
嶽公公忙不迭地將藥碗端了過來,遞給了書桌前的老人。
老人舀起一勺湯藥,剛遞到嘴邊,卻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轉頭向嶽公公問道:“對了,勳兒在翰林院讀書,可有成效?”
“啊……?”嶽公公張了張嘴,竟是愣了片刻,但又馬上回過了神來,立馬說道,“太子天資聰穎,只要勤務學業,想必還是有成效的。”
“嗯?”陳開名疑惑地看了眼低下頭去的嶽公公,“怎麼?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
“這……老奴明日便去翰林院問詢。”嶽公公偷偷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一想起那個頑皮跳脫的太子殿下,他也著實頭疼。
“嗯……如此便好。”老人點著頭,喝下一口藥,眉頭頓時皺了皺,“嗯——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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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府。
書房內,大元帥應谷通和右相戚宗弼相對而坐。
“過幾日,就該出兵了。”應谷通是軍旅出身,說話間頗有一股威嚴之氣。
戚宗弼坐在他對面,聽到這話也沒什麼反應,只是端起茶杯來輕輕吹著水面的茶葉:“嗯……時間也差不多了。”
應谷通見戚宗弼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卻也不生氣,而是繼續說道:“這計謀是你出的,你想想可還有什麼遺漏的沒有交代,莫到時候出了岔子。”
戚宗弼微微擺頭:“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了。”
“——真的沒有了?”應谷通雙手撐在桌子上,眯起眼睛盯著戚宗弼。
戚宗弼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搖了搖頭:“沒了。”
“咚——”
應谷通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一陣杯盞亂跳。
“那皇上給你的密詔呢?!”應谷通怒視著戚宗弼,“你就不打算告訴我?!——嗯?!”
戚宗弼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在桌上,正襟而坐,看著對面應谷通的眼睛:“既然你知道密詔的事,那你也該清楚我的意思。”
“所以你並不打算依照聖上的意思,將數萬流民用軍士偷樑換柱?”應谷通的臉色有些難看。
“是。”戚宗弼不卑不亢地說道,“應元帥你也是軍人,想必你應該比我清楚,在戰場上,百姓和軍士的區別是有多明顯——若想此計萬無一失,非這般不可。”
“非這般不可?”應谷通的拳頭握得緊緊地。
“非這般不可。”戚宗弼鄭重點頭。
應谷通不說話了,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見應谷通這樣,戚宗弼又開口了:“應元帥,你在擔心什麼?無論這一仗是輸是贏,這一切的後果都是由我這個將死之人來承擔不是嗎?”
應谷通握緊的拳頭鬆開了,看向戚宗弼的眼神多了一份坦然。
戚宗弼笑了笑。
“從始至終,你應元帥都不曾知道我這有皇上的密詔,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