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出城進城的人不多。
城守正在城門上打著盹,享受著難得的陽光。
“大人,醒醒大人!”突然有下屬搖醒了城守:“快看,那不是流民暴動那日那個人麼……”
城守迷迷糊糊的醒來,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便看到一騎快馬絕塵向著城門奔來,頓時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城守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唇因為興奮正不自覺的抖動——他知道自己時來運轉了,拿下朝廷欽犯是個多大的功勞?他已經算不清楚了。
“給我拿下此人——生死不,不對!給我抓活的!抓活的!拿下人人有賞!”眼見葉北枳就要跑到,城守從躺椅上一下蹦起老高,扯著嗓子嚷道。
城門處熱鬧了起來,官兵們紛紛拿起武器從城牆下來,還有人搬來了許多年不曾用過的拒馬樁擋在城門前。
葉北枳對城牆那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心底一沉,此時愈發確定鏢局出事了。
葉北枳眯起了眼睛。煩躁,開始在心裡蔓延。
雙方距離此時已不過五十米,葉北枳卻看不出來有任何要減速的樣子,一人一馬,筆直的向著拒馬樁撞了上去!
“轟——”
拒馬樁被撞的七倒八歪,往後滑了好幾米。那匹早已經是強弓末弩的灰馬發出疼痛的悲鳴,此時正倒在一堆拒馬樁中間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幾次都沒有成功,它已經脫力了。
葉北枳在撞上的一瞬間就已經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寬大的白色袖袍展開,如一隻展翅大鶴正欲沖天而起。
還未落地,一眾城守便圍了過來,刀槍朝上對準了還在空中的葉北枳!
只見葉北枳在空中一個扭身,一手伸出抓住衝著自己心口來的一把刀的刀背,略一使勁,便奪下刀來,然後立馬一個橫斬,官兵伸過來的槍便只剩下了一排槍桿——槍尖被齊齊削斷。
“快上快上——都給我圍上去!”城守躲在人群后,把自己身邊的官差往前推去。
“嘭——”一股猛烈的氣流迎面吹來,城守被吹的睜不開眼睛,話也被打斷。
待城守睜開眼時再看去,城門前葉北枳頷首持刀而立,眼睛藏在陰影裡看不真切,以他為圓心,身週五丈之內,躺滿了不省人事的官差。
其餘官差此時把葉北枳圍了一個圈,卻無一人敢再上前。
葉北枳舉起手中這把刀,平放在眼前,只見刀刃上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缺口,刀身上還有些許裂紋。
葉北枳搖了搖頭,隨手扔掉刀,向著城門走去,走到第一個擋在面前的官差身前時,葉北枳抬頭看了看他,只見這人雙手握刀,腿卻不停地打著擺子。
葉北枳伸出手,握住刀柄,輕輕把刀從官差手中抽了出來,衝他擺了擺手:“……讓開。”
官差“啊”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茫然無助地看著身邊其他的同僚。
“他是朝廷欽犯——”城守回過了神來,站在人群后大聲喊了起來,“抓住他你們就發了!”
金錢的誘惑不管在哪個時代都不會小。
眾官兵再次咬緊了牙,舉起了手中兵器對準了葉北枳。
“——抓住他!”城守的聲音像是開啟了洪水的閘門。
“殺——!”
近百官兵紅著眼衝向了葉北枳。
葉北枳低著頭,眉頭皺得更深了。
“真是——”
他伸出左手揉著額頭,嘴裡好像說著什麼。
“他在那嘀嘀咕咕說什麼呢?”遠遠的,城守指著葉北枳疑惑地問著身邊的人。
“聽不清啊……”
“鏹——”
整個天地間彷彿都安靜了,只剩下這一聲利刃出鞘的聲音。
“……煩躁。”
葉北枳手中的刀片片碎裂。
整面城牆,由南到北,多出來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城守看到,他前面的那些官兵,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地上,全部被攔腰斬斷。
他感覺自己在往下落,低頭看去,視野被一片殷紅佔據,那是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