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早晨,拉里早晨九點就來到了哈特福德的雷丁證券公司,剛進大門,就穩穩的站在那裡,環視整個雷丁公司營業部。
前臺經理看見拉里的時候略略皺眉,但隨即就想起這是那個兩週前自己來開戶的闊少爺,那時他的襯衫上還彆著柯爾特的小馬徽章呢!
剛剛前臺經理之所以遲疑了一下,就是感覺時雖然隔不久,但這金髮少年的氣質有了明顯變化。
更自信了,而且目光也更銳利了。
“早上好,先生!有什麼能幫到您的嗎?”前臺經理很客氣的上前詢問。
拉里看看他,淡淡的說道,“經理先生,我想買賣些股票!”說著話,已經把錢夾裡的燙金字賬戶卡遞給了前臺經理。
前臺經理接過賬戶卡輕輕掃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這還是自己親手送給這位金髮少年的呢。
“利文斯頓先生!您應該是第一次進行交易,我們將派出一位交易員全程陪同。”前臺經理將拉里讓進一個臨時的vip座位,然後才問道,“除此之外,您還有什麼要求呢?”
拉里坐在vip座位上,解開了自己的外套釦子,轉頭問道,“臨時信用賬戶是什麼?”
拉里上次來這裡開戶的時候,就聽經紀業務櫃員說過這個臨時信用賬戶。
這個拉里是真的不知道,因為潘恩韋伯證券公司是大券商,沒有此項業務,但雷丁公司有。
前臺經理臉上露出個笑容,“您懂盈利加碼嗎?就是初始倉位產生盈利超過20%之後,我們將提供臨時信用賬戶,用您浮盈的錢當做臨時信用賬戶裡新的保證金,您可以依據最近價格再買入追加。”
拉里恍然大悟,股票的浮盈一般就是浮盈,除非你賣掉股票,將那些錢重新買入股票,這樣才能買更多的股票。
但雷丁公司提出的這個臨時信用賬戶,是把客戶的浮盈當做新的保證金,客戶可以根據浮盈再次加倉買入。
這就更像是期貨了,因為期貨制度裡,浮盈是能夠當天加倉的。
相比潘恩韋伯證券公司還有很多新股承銷業務、債券銷售業務,這些二線的券商只能靠各種加槓桿的形式增加客戶的交易量,此刻想出這樣的制度也是一種特別的“創新”。
不過,也好!
今天正好合用!
新客戶的賬戶核對和資金賬戶錢款合同是非常麻煩的,不過好在雷丁公司的客戶並不是很多,前臺經理還特意安排了交易員幫助拉里。所以,沒過多久,交易員已經將印有拉里·利文斯頓名諱的交易單已經遞送到拉里面前。
拉里仔細看了看自己賬號上可充作保證金的餘額:1.2萬美元,點了點頭,心說這是第一次在正規證券公司進行交易,又遇到如此之好的機會,一定要做好!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此刻,時間已經到了9點40分,離開盤還有20分鐘。
此時的紐約證券交易所,採取的還是人工喊價和連續交易,這種交易制度完全靠的是各大證券公司的現場交易員報價交易。也就是說,當天第一筆股票的成交價就是開盤價,而最後一筆成交價為收盤價。
這種制度有很多弊端,但在沒有電腦的此時,卻不可替代。
拉里此時心裡有些緊張,他昨晚在酒店考慮了一晚上,今天該怎麼操盤,但臨到真實操作的時候還是緊張。
因為真正參加交易所的交易,可要比對賭行麻煩多了。
對賭行在一定意義上來說,進行的是超時空交易……
也就是說,客戶在看到價格的時候,就能以這個價格開倉和平倉,這種便利的條件,即使在美國,也得在100年後電腦大規模應用之後才能實現。
之前,拉里在哈特福德對賭行看見奧馬哈股價從62美元升到105元,就到交易櫃檯拍下單子以105元賣出成交,但這種便利在真正的紐約證券交易所根本不可能。
如果在正規證券公司,拉里在看到奧馬哈開盤價為62美元時,他填寫交易單以市價成交,那成交價格有可能就變成十五分鐘後的報價64美元甚至66美元了,因為交易指令遞送到紐交所,證券公司的場內交易員執行都需要時間。
而假設拉里在尾盤出現105元報價時想賣出,則他的指令轉達到證交所時可能早就下班了,根本就賣不出去。
所以,真正在證券公司買賣股票,每項決策都是要付出很大風險的。
拉里現在想做空!因為他已經預期到柯爾特的股價將出現崩跌。
按理說,拉里應該等第一筆成交價格出現以後再下單的,但拉里籌劃這麼久做個局,萬一股票開盤就出現崩跌,那麼自己有可能根本空不進去。
或者拉里的市價成交單成交時,價格早就跌破了理想的建倉位。
所以,不能等第一筆價格出現,拉里必須提前十五到二十分鐘就做出決定。而且還不能限定價格,而是要根據市場當時不論什麼價格直接成交。
“市價!做空800股!柯爾特槍械!現在!”
拉里語氣冰冷的對交易員下達成交指令。
交易員正拿著鋼筆準備填寫交易單,聽了這句話幾乎愣住了——在哈特福德的證券公司做空柯爾特槍械嗎?
他茫然抬頭看向拉里,彷彿求證一樣問道,
“您說的是柯爾特槍械公司嗎?”
拉里轉過臉來,臉上保持著冷淡的表情,“是的,就是柯爾特槍械公司,填單要快,我要確保這項交易指令在10點開市之前就能被傳達到紐約證券交易所!”
交易員不自覺嚥了一口唾沫,飛快的在交易單上填寫“市價,做空,800股,柯爾特槍械”,後又填寫備註部分道,“客戶要求盤前交易。”
隨後,交易員非常快捷的將交易單遞給拉里確認。
此時的美國,做空股票的制度是“裸做空”,也就是說賣出股票的拉里無須真正擁有柯爾特的股票,或者向證券公司借出柯爾特的股票再賣出。
他只要發出做空指令,場內交易員自會賣空股票,只不過需要在5天后確認交割。
在一定意義上來說,裸做空的人和在交易場內買入其“做空”股票的人,也是在對賭。
拉里仔細看完點點頭,接過鋼筆在交易單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幾乎沒有任何延遲,交易員拿著這張墨跡未乾的交易單,噔噔噔幾步跑進交易電報發報室,啪的一聲將交易單拍在桌面上。
此刻,他狂奔引起的風才刮掉了一旁桌子上兩頁不大的紙張……
“客戶要求盤前做空800股柯爾特槍械!”交易員急促的對電報員喊道。
電報員一怔,忙接過單子檢視。
其實不僅僅是電報員,連正在電報發報室旁邊的前臺經理都聽到了,他茫然的回看了一下交易員,然後又不自覺看了看坐在臨時vip座位上拉里的背影……
他不是柯爾特公司的少爺嗎?他怎麼會做空自己最熟悉的公司?
對了,今天好像沒見到他帶著小馬徽章……
前臺經理抿了抿嘴,但極高的職業素養使得他最終對任何人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電報員確認之後,一隻手放在黃銅發報機的電鍵上,心中已經飛快的將交易指令轉換成密電碼。
“滴滴、滴滴滴滴、滴……”
摩爾斯碼彷彿急促的鼓點,催促著這條緊急資訊狂奔向前。
這條密電碼順著哈特福德至紐約的直連電報線,瞬間穿越新英格蘭的平原,以光速跨過這幾百英里的距離,被送至位於紐約下城的紐約證券交易所場外的雷丁公司的電報接受機處。
譯電員正戴著耳機喝著咖啡,忽然看到收報機上紅燈閃爍,忙不迭的將咖啡杯丟在一旁,從耳朵上取出一隻鉛筆,準備開始翻譯傳來的交易電文……
“滴滴、滴、滴滴滴……”摩爾斯碼彷彿古神在低語。
譯電員仔細聆聽,一隻手已經在報文紙上寫出了,
“市價……柯爾特槍械……做空800股,盤前交易……哈特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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