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知道,今日這一路,絕不會平順。
她看著玉兒這張略顯蒼白的臉,淡淡開口,“玉兒,你傷勢未愈,今日便留在府中歇息吧。”
玉兒聞言,小臉瞬間煞白,連連搖頭。
“不,小姐,奴婢不放心你!”
“奴婢的傷不礙事的,求小姐讓奴婢跟著你!”
她說著,便要跪下。
蕭月扶住了她,看著她眼中的堅定與擔憂,心中微暖。
也罷。
“跟著我,別離開我半步。”
“是,小姐!”玉兒破涕為笑,重重點頭。
丞相府的馬車,浩浩蕩蕩地駛出府門。
最前頭的,是蕭列的馬車。
緊隨其後的,是二小姐蕭柔那輛極盡奢華的鎏金馬車,香風陣陣,簾幔飛揚。
再接著,是幾位姨娘的轎子,雖不及蕭柔那般張揚,卻也精緻考究。
而她,堂堂丞相府嫡女蕭月的青布小轎,卻被孤零零地安排在了隊伍的最末尾。
甚至比府裡幾個體面管事的馬車還要靠後幾分。
路旁的百姓見了,也只當是尋常,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卻無半分驚訝。
彷彿這一切,本就該如此。
蕭月端坐轎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的目光穿透薄薄的轎簾,冷冷地落在前方蕭柔那招搖的車駕上。
蕭柔,好好享受你這最後的風光吧。
行至半途,車隊在一處官家驛站停下休整。
蕭柔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嫋嫋娜娜地走下馬車,環佩叮噹。
她一眼便瞧見了從那頂寒酸小轎中下來的蕭月,以及跟在她身後的玉兒。
蕭柔故作驚訝的掩唇,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楚。
“喲,這不是我們丞相府的嫡大小姐嗎?”
“嘖嘖,瞧瞧這身打扮,穿得比我院裡燒火的丫頭還不如呢!這料子,怕是連擦桌子都嫌粗糙吧?”
她上上下下打量著蕭月那件半舊的月白色素面長裙,眼中滿是鄙夷。
“還有這臉色,蠟黃蠟黃的,莫不是連飯都吃不飽?”
“我聽說啊,大小姐院裡的份例,連府裡看門狗吃的都比不上呢!這出門在外,怕是連口熱茶都喝不上吧?”
蕭柔身旁的丫鬟婆子們頓時發出一陣壓抑的嗤笑聲。
玉兒氣得小臉通紅,想上前理論,卻被蕭月一個眼神制止。
蕭月面色不變,甚至還淺淺一笑。
“妹妹說的是。姐姐身子弱,確實不如二妹妹這般嬌豔動人,吃穿用度,自然也比不得二妹妹金尊玉貴。”
她語氣平靜,彷彿蕭柔說的都是至理名言。
蕭柔見她這般“識趣”,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
“哼。”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蕭月緩步上前,姿態從容,彷彿帶著一絲關切。
“二妹妹今日真是光彩照人,這髮髻上新簪的珠花,更是襯得妹妹膚如凝脂。”
她伸出手,似乎想替蕭柔拂去肩上並不存在的塵埃。
“只是這郊外風大,二妹妹可要當心,莫要讓這些俗物髒了你的衣裳。”
就在她的指尖看似輕柔地拂過蕭柔雲錦披帛的瞬間——
一縷極細微、無色無味的粉末,隨著她指尖的輕彈,悄無聲息地落在了蕭柔那光潔的頸項與髮鬢之間。
那粉末遇風則散,沾膚即會引發奇癢,繼而紅腫不堪,效果立竿見影。
蕭柔絲毫未覺,反而因為蕭月的“恭維”而更加揚起了下巴。